,好似在和弘治皇帝商量,刘瑾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可心中却不无苦涩。早知道这一趟真的这般容易,他就该和张永一样当机立断,跟着块去,那时候功劳自然而然到手,群臣那边就没由头说什么话了。现如今张永这一趟回来,必然是水涨船高,即便对方只是志在御马监和军功,可日久天长,以后会怎样就说不好了。
朱厚照一面说一面端详着神主上的字迹,不知不觉已经是痴了。想起父皇从前手把手教自己写字,又恼怒又耐心地给自己讲解那些大道理,拉着他的手游琼华岛登万岁山,与母后和他一块吃饭时,笑吟吟地给他挟着他最爱吃的菜···…他丝毫没觉察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喉头哽咽,声音越发干涩。
“父皇,你再看儿臣一眼好不好?儿臣真的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皇帝,只想你能够活回来······儿臣那次看到母后在御花园偷偷地抹眼泪,她一定也是很想您的···…儿臣没搬进乾清宫,儿臣觉得那只该是您的,不该别人搬进去,就好比坤宁宫是母后的,朕不想她搬到慈宁宫去住……”
此前朱厚照也有按照礼制为弘治皇帝做过各种祭祀,可那都是有无数外人在场,他纵使悲恸,也不能说出什么心里话来,此时只有一个刘瑾,他自然大可无拘无束。
说不下去的他索性伏在地上,眼泪一滴滴落在了地上的奢砖,不知不觉就把周围湿了一大片。迷糊之间,他隐约觉得有人搀扶起了自个,一面安慰,一面用手绢给他擦着脸,看清了是刘瑾,他索性就挨着人又落起了眼泪来。
“朕是皇帝,朕是天子,可这又有什么用,又救不回父皇来!朕真没用……朕很后悔,当年怎么就那么不懂事,早知道如此,朕就不该和父皇怄气……”
“皇上,皇上可别说这种话!”对于朱厚照在自己面前的真情流露,刘瑾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皇帝终究还是拿自己当做最心腹的人,忧的是朱厚照如此情绪化,日后若是别人摸清楚了这脾气,也极有可能利用这一点。于是,他定了定神,就娓娓说道,“皇上才登基一个多月,就做了好几桩大事情,这文华殿便朝大臣们人人称好,而此次的大胜仗,更是多年来少有的了,这要是您没用,得羞煞多少人?至于先帝爷仙逝,那是那些庸医的罪过,皇上何必往自己身上揽?”
“你说的也是······”朱厚照用手绢在脸上胡乱擦了擦,突然使劲将其攥紧了,“对了,朕倒是几乎忘了,那几个人杀了还是没杀?闵之前就是拖拖拖,这回他要是敢再拖,这个刑部尚书也别想再当了!”
“是是是,皇上说不让他当,就不让他当······”
刘瑾犹如哄小孩似的哄着朱厚照,好容易才让人提起了一些精神。把朱厚照扶着盘膝坐好,他就对着弘治皇帝的神主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旋即以手支地恭谨地说道:“先帝爷,您虽说不在了,可奴婢一定会好好照料皇上,好好为皇上盯着外头的人,好好帮皇上守着大明的江山,决不让人糊弄了皇上。您在天有灵,恳请保佑皇上无病无灾,要是有躲不过去的,那就都降在奴婢身上代受了······”
见刘瑾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朱厚照最初还有些好笑,可听着听着不禁心中感动,最后见年纪一大把的刘瑾扶着膝盖要起身却有些起不来,他竟上前搀扶了一把。见刘瑾满面惶恐地谢罪,他便笑吟吟地拍了拍刘瑾的肩膀。
“你跟朕这么多年,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朕还指望你长命百岁跟朕一辈子呢!好了,闲话少说,咱们拜别了父皇,就该去预备接下来的事了!唔,你刚刚来报信说是报捷文书送到司礼监了?快让他们拿来给朕看,还有,到时候朕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朕用的人是最厉害的,让他们知道跟着朕的好处!”
当刘瑾扶着朱厚照出了奉先殿,又和众内侍小火者簇拥其上了步辇后回承乾宫后,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城东北隅的内阁。刘健李东阳谢迁也已经有锦衣卫通报了消息,原本是诧异加欢喜,可这会儿得知皇帝一身吉服去了奉先殿,面色都有些不那么好看。
“大功当赏,但隐患也不得不防,否则皇上这随心所欲的性子再被这些奸佞一带,更加不知道会歪到什么地方去!不经礼官,吉服祭奉先殿,听说那几个太监还常常带着皇上在西苑游玩,又让小火者们相扑游戏,把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班子也都带了进来,这实在是太荒唐了!”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