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既往的甩手掌柜,只让跟了他好些年的郑三在前头奔走联络,自己施施然地进了近来新发现的一处风流窝。
和坊间那些寻常青楼楚馆姑娘们小意殷勤不同,这儿的头牌却不完全吃权势这一套,他下功大哄了好些日子方才得了一夜温存,现如今正在如胶似漆的时候,相比之下什么正经事都是次要的了。
因而,一进这一处销金窟的大门,他便头也不回地对郑三吩咐道:“那边的事情全都交给你,总而言之,咬死了就给五万两,多一分钱都没有。这事情办好了,你之前看中的那丫头老爷我立刻赏了给你,府里西边那个小院子也赏了给你。”
“老爷放心,小的一定尽心竭力。”
点头哈腰地送了张鹤龄进门,郑三低垂着的头方才渐渐抬起口望着里头张鹤龄被人众星拱月地簇拥着那副得意样儿,他只觉得心里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爬似的,说不出是疼是痒还是难受。这一笔生意做成了,张鹤龄这个寿宁侯连一个小指头都不用动,便能有十万两进账,可许给他的却只是区区一个丫头,还有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加在一块也不值!千两。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就露出了几分异色,等退到外头牵过了自己的马翻身上去,一路打马疾驰来到了鼓楼下大街东边专卖绸缎布匹的一条街,他直接就闯进了其中一家布庄的后院。
“吴老板,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动了侯爷,这十五万件棉袍的大买卖,就交给你了!”
“哎呀,那就多谢郑老弟了!”那吴老板一时眉开眼笑,殷勤地请了郑三坐下,他又赶紧吩咐手下送了茶来,这才嘿然笑道,“我就说了,那事情放在寻常人头上,自然是怎么都要犹犹豫豫货比三家,可放在侯爷身上,他选定了,谁敢说一个不字口太后是侯爷的亲姐姐,皇上是侯爷的嫡亲外甥,胳膊肘儿还能往外拐?”
“废话少说!我给你兜揽了这样一笔大生意,你之前答应我的好处却不够口一万两一分钱都不能少,否则这一条大街上有的是做布匹棉花生意的,我大不了找别人!”
“这……”吴老板一时露出了满脸的为难,可见郑三翘足而坐气定神闲地喝茶,他犹豫再三,最后方才重重点头说道,“好,一万两就一万两!只不过,既然郑老弟要好处,我倒还有另外一件事相求,于你不过是举手之劳。”
见郑三瞅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警惕,吴老板就赔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低声说道:“今年江南等地的年成很不好,这棉花比往年少了一半,就连棉布的价格也涨了三成口若是按照之前你说的那个价钱,再加上你这一万两好处……”
不等他说完,郑三就一下子跳了起来:“你上次说得好好的,眼下你想变卦?就五万两,多一分都没有,你要做不了,我就去找别家!”
“郑三爷,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吴老板慌忙拦住了郑三,把人按着坐下,又殷勤地去取了一个满是点心的捧盒过来,这才陪笑道,“我没说不做。我的意思是,之前让你和侯爷说的那成色,只怕是难以维持。这不,我手里有些几年前的货色,就是老旧了些,布却是一等一结实的。要是郑三爷肯在侯爷面前美言美言,让侯爷担待一二,这不就成了?”
郑三微微点了点头,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心里却暗自盘算了起来。他之所以找到这吴老板,就是因为此人心黑胆大,开的价能够让张鹤龄赚得最多,如此才能显出他的能耐。可张鹤龄一口气昧下了三分之二,十五万件棉袍只肯给区区五万两,本来就没得什么好货色,那吴老板怎肯做赔本买卖?他也不用去费工大游说自家那位侯爷,只说侯爷点头,把一万两好处弄到手再说,然后立刻逃出京垩城。就算事情败露,那也是张鹤龄和吴老板的事,只要他能成功逃到粤地去,那边天高皇帝远,他在那里当个富家翁,总比给人当一辈子家奴下人强!
想到这里,他便故作为难地斟酌了许久,这才勉强说道:“也罢,我去把这事儿跟侯爷说说口不过,若是侯爷答应,刚刚那一万两,你得一文不少先与了我!”
见郑三那猴急样子,吴老板暗自松了一口大气,忙笑道:“这事好说,只要能成,我立刻给钱,一分一毫都不会少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