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踌躇地开口说道:“平北伯,之前我等哨探虏寇动向,只有万余兵马,都思兔河那边只怕剩下的虏寇绝不在少数。若是他们赶来增援,只怕这一击之后会遇到大麻烦。”
“虏寇大军倾巢而出,腹地虽留有人马驻扎,但那里不但有图鲁勒图这位公主,还有火筛的家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若出动军马去增援距离他们至少有几十里之外的小部落,那万一这只是调虎离山之计,把他们大军调开,一举偷袭老弱妇孺,那么他们留军驻扎的最大目的也就没了!所以,巴尔斯博罗特的军马绝对不会多此一举,至于火筛的兵马,只怕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见死不救了!”
然而,徐勋的心里却还按着另一条没说。巴尔斯博罗特和火筛之前打得如火如荼,如今却又合在了一块,其中的关系怎么也不可能事如胶似漆,要说是貌合神离还差不多。如今两个首领合兵南下,留守的那些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纷争。
“既如此,此事大可做得!”
不等韦胜说出请命前去突袭的话来,徐勋便摆了摆手道:“此前你等哨探有功,这功劳就不要都抢了!来人,去请陈将军,以及陆海等人前来议事!”
当众将应命而来之后,听徐勋说到领兵突袭,陈雄的脸上就露出了某种古怪的表情,显然是想到了此前神英和徐勋那一路的光辉战绩。而由于出了丁广张钦这样两个人,陆海等庆王中护卫众将却是沉默着没说话,首先打破沉寂的竟是江彬。
“平北伯,卑职请命,只要五百军马!”
“哦,你这个大同游击将军,熟悉这周边的地形?”想起钱宁曾经亦是偏好行险的性子,徐勋不禁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随即不等江彬说话,他就开口说道,“陆指挥,你既然在宁夏多年,对河套地形想来应该熟悉得很。你在麾下点齐兵马三百,我再给你宁夏前卫兵马两百,再加上江彬麾下那十几个健儿,把那个部落给我拿下来!”
在庆王中护卫呆了这二十多年,陆海当年的豪情壮志原本消磨得差不多了,可徐勋先以王越复爵激起了他那沉寂多年的心思,紧跟着又在拿下丁广张钦之后,以建破虏卫为由进一步挑起了他和其他人心头已经燃起的火苗。此时此刻,听到徐勋特地点了自己的将,又搭上了此前自动请命的江彬,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终于上前一步跪下应命。…。
“卑职定然不负平北伯信赖!”
等陆海退下前去准备,徐勋对其他诸将又交待了几句,却是留下了陈雄和江彬。见后者脸色仿佛不太得劲,徐勋便淡淡地说道:“怎么,我给你添了一个老将辅佐,你觉得不高兴?倘若是在大同打仗,你既肯请战,我绝不会打你的回票,但这是宁夏!你知道都思兔河在何方,你知道麾下都是些什么人,有把握让人能够如臂使指听你号令?”
江彬被这连番反问问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正要跪下谢罪,他突然感到徐勋仿佛上前了一步,连忙低下头去。这时候,他就听到迎面传来了一句斩钉截铁的话。
“有胆色很好,但贪功尤其是贪独功,那可不是名将所为!若是今次事成,请功簿上,我不会少了你的名字!”
“多谢大人!”
及至江彬大步离去,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陈雄方才缓缓上了前来,看着那背影若有所思地说道:“平北伯,此人和你之前重用的钱宁,某些地方像得很啊!”
“像与不像不要紧,如今之计,只要有勇有谋,再加上有胆色,谁我都敢用!”
徐勋随口答了一句,旋即才抬手示意陈雄和自己在行军的小马扎上坐了,旋即沉声说道:“今次的事,先机着落在兴武营和花马池一带的守御上,这事情杨邃庵杨大人已经都安排好了,只要不出纰漏,应该能让虏寇无功而返。而接下来,却在于我等这一支偏师,还有宁夏游击将军仇钺的玉泉营军马。李增运往黑山营的粮草,一部分存在平虏城,一部分则是囤在了镇远关。仇钺那些兵马不带粮草轻装上阵急行军,不出两日就能抵达镇远关,补给之后就能出击。苗公公正在那儿等着他,只要消息顺畅,届时应该会顺利!”
陈雄听得目光炯炯,当即开口问道:“那这一次赌的是……”
“火筛和巴尔斯博罗特,不可能一条心!但使江彬陆海等人率兵往袭,只要真的在放走人报信之后去没有兵马来援,那么,此事便确凿无疑!否则的话,那就只有龟缩守御一条路!用这数百人突袭,便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