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用的话,结果只能是一个,那就是安心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低级武将,直至老死黄泉。
黄忠站立起身,眼睛望着香案上祖宗的灵位,久久不语。
我见黄忠心有所动,续道:“老将军若执意赴死,我也不强拦,只是将军死之后,不知留质长沙的妇孺幼子依往何处,以后又靠谁来抚养,将军可否安排妥当?”
说罢,我抬步转身欲离去。
在黄忠犹豫不定的关健时候,我这最后的这几句话,是以亲情来劝慰黄忠,相信他听了不会无动于衷的,不管黄忠会怎么想,不管他做出怎样的决定,对于我来说,该说的,我都已说完,该做的,我已都做了。
然后,我只能等待。
跨步,走出房门,我听到黄忠一声叹息,道:“也罢,骂名千古由得后人评说,黄忠这就归降便是!”
我大喜,忙转身上前,扶住黄忠双臂,道:“老将军此言当真?”
黄忠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怎能妄言!”
“今我得汉升助,实如昔日高祖得韩信也,来人,给我摆上酒席,今夜我与老将军畅饮之!”我高兴得一跳跨出门外,忙吩咐亲卫准备酒宴。
周鲂听我呼唤,从门外闪出,禀道:“酒宴属下已早摆好,主公这就可与黄老将军尽饮一番,若有不够之处,主公吩咐下来,我即去采办。”我想不到周鲂办事如此利索,早就安排好了酒宴,看来我提拔他到我身边来,是选对人了。
鏊战过后,三军俱疲,我一面差人往长沙张羡处通报战况,另一面急令尚留滞于庐陵担任后队的三千山越兵起程来援,攸县这一战虽然胜了,但是却辛苦异常,要想在荆南有所作为,单凭我这区区四五千兵恐不够用,增兵已势所必然。
我军在攸县稍作休整,这时斥候来报庐陵部慕沙公主领着本部三千精兵赶来,此次山越族领兵之将我本指定的是旧城部的费栈,他历经战阵,每遇恶战必奋力争先,当是一员勇将,现在却不知何故换成了慕沙引兵来援。
不及细想,我忙整衣迎出城外,远远的只见尘头起处,当先一员女将,在马上英姿勃发,飞驰赶来,正是慕沙,只见她头戴凤冠,身披坚甲,骑着一匹浑身雪白的战马,转眼已近我身前。
自在庐陵订下婚事后,我除了在过年时与慕沙见过外,已近二月不曾相见。
若说心中不想,那是慌话。
若说心中每时每刻都在挂念,那也是慌话。
在慕沙飞身扑进我怀里的这一刻,在她用贝齿在我颈间狠狠的咬出一道道血印时,我知道,不管我内心深爱的人是谁,慕沙已用她自已的方式铬下了深深的印迹。
情网无边天涯,不关天上的风与月。
这爱与不爱,其实哪里能理得清、道得明。
我逃不脱。
挣不开,这情字的枷锁。
或许我已沉迷其中,根本就不想挣脱。
等我醒悟过来周围有数千将士在等着看好戏时,已为时晚矣,我抬眼看到的,除了刘晔好整以暇的神情外,没有别的。
在慕沙援兵到达攸县的第二日,我接到了长沙太守张羡的再一次告急文书,文聘闻知攸县失守后,向坐镇江陵的蒯良求援,结果蒯良从江陵调集二万水军沿洞庭湖南下,进逼长沙,得到增援后的文聘孤注一掷,以近五万精锐的兵力猛攻长沙,希望抢在我军到达之前,攻克长沙,以求一战决胜,瓦解守军斗志,以平定荆南之企图。
情况危急,长沙素为荆南之重镇,民殷府丰,人口众多,若张羡不支长沙失守,则文聘军可以长沙为基,调运粮草,征召兵力,再南攻桂阳、零陵,并切断各郡往来之通道,如此一来荆南之局已为刘表所控,此实非我所愿也。
只有在荆南相峙不下的情况下,我军才会有机可乘,张羡的告急我不能不理。
但若就这样往长沙城救援,难免会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兵员与财力的战事中,那样即便胜了文聘,也将自伤八百,这种结果是张羡所期望的,却不是我所寻求的目标。
况且,我军若长期留驻荆南,豫章守备空虚,若是孙策、袁术哪一家腾出手来,攻击我豫章后院,则我救无可救,将悔之不及。
因此,荆南一战,须以速战取胜,非奇谋不能破强敌也。
从江陵到长沙这一线,蒯良蒯越沿路布下重兵,长沙城下又有文聘这等骁勇之将,若是按常理往长沙与张羡会合,则战事持久,速胜实如水中望月,可梦不可求也。
蒯异度虽为文人,但用兵却稳妥得很,布防滴水不漏,我要破敌实非易事。
看来只有调动刘表军的兵力,才能让其露出破绽来。
我盯着手绘的山川地图,惴度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雪初晴了,乍暖还寒时,荆南的天气如同这迟开的落梅一样,阴晴不定。
建安二年二月二十八日,我令刘晔领五百兵士打我旗帜,假作援兵,大张其鼓向长沙进发,以惑文聘。
三月初一,我引主力与甘宁、黄忠、慕沙、李通诸将渡湘水西进,过湘潭,然后穿过巍巍群山,直取百里之外的武陵。
武陵,位于长沙以西,沅水之畔,境内山岭崎岖,道路十分难走,山岭之地又多有蛮族聚居,凶悍异常,常常滋扰郡城,全郡人口稀少,户不足万,也正如此,刘表驻防武陵的兵力不多,只有约一千来人,我大军如能顺利赶至城下,武陵可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