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一抹残阳的余辉透过蒿草摇弋的空隙,照射到持矛的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一把连到鬓角的络腮虬须,根根的张着,似突显着一股子的刚勇和不羁。
不远处的荒草丛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持矛的男子神色一振,大跨步冲了过去,在他身后,原先蒿草竖立的地方顿时被踏出一条狭道。
“无耻鼠辈,还往哪里逃?”男子喝声如雷。
夏侯云定定的看着这个有着粗旷北地口音男子的背影,渐渐的,原先那颗慌乱的噗噗乱跳的心静了下来,一种受到呵护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片刻,男子去而复回,手中除了长矛外,却又多提了一只犹在扑扑挣扎的雉鸡。
“还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拔毛呀!”男子从腰间取下腰刀,一刀斩落鸡头。
夏侯云一愣,好一会才悟得男子是在叫自已,她举步欲行,却不料站得久了,双脚已然麻木,这倏的一动弹,夏侯云的身体顿时失了平衡,向前扑去。
男子眼疾手快,迅速扔了刀,一把将夏侯云扶住,这一扶正搀在夏候云忽喘起伏的酥胸,若是换作旁的男子,即便再是粗豪也察觉出了不一样,但眼前的这个男子,却是神色如常,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这倒把夏侯云羞了个满眼通红。
“你——!”夏侯云正感到一股大力从对方的手上传过来,是如此的温暖有力。
“瞧姑娘这般的娇弱,这饱腹的活计定是不会了。”男子话说得刺耳,双手一松放开夏侯云,没有一点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夏侯云不及防备,顿失重心,差点又再跌倒,且被他这么一说,心中顿升起一股好勇斗狠的不忿。
她一把抢过雉鸡,声音里已带着哭腔:“你——,不要小看人好不好?”
说罢,夏侯云麻利的从身上撕下一块衣襟,摊开放到地上,然后将垂死挣扎的雉鸡持在手中,仔细的料理起来。片刻,夏侯云已将这雉鸡的毛拔得差不多了,这手上翻飞的熟炼功夫直把方才嘲笑她的男子唬得一愣愣的。
“姑娘,俺不叫你,俺叫张飞,字冀德,乃幽州涿郡人氏。”男子一边看着,一边自顾自的介绍着,言语中的气势已弱了好几分。
夏侯云没有抬头,只是将沾满鸡毛的手一伸,这张飞一时没有会过意来,没有任何的反应。
夏侯云不耐的抬起头,道:“刀——。”
张飞这才“哦”了一声,慌忙从手中递过佩刀,然后却又木然的站在一旁看着。
夏侯云柳眉一竖,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搜搜那些贼子身上有没有水囊。”
夏侯云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大,甚至还带有一点命令的意味,如果不是发生过方才的一幕,这一声喝斥倒象是夫妻之间打闹的俚语。
张飞倒象是没听出夏侯云话里的意味,忙不迭的从毙命的贼首身上取下水囊,双手拙劣的捧着,然后蹲下来,也足足比夏侯云高出半个头来。
“慢一点倒!”夏侯云喝斥道。
正这时,忽听到背后“嗤”的一声轻笑,夏侯云回头看去,却是方才晕过去的丫环秀儿正从地上醒了过来。
“你这个死丫头,还不快过来帮忙!”夏侯云被秀儿瞧得满脸的不自然,轻骂道。
“哎——!”秀儿爽快的应了一声,麻利的收集起四下的荒草残枝,堆放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实地上。
火在黑夜中被点燃,伴着燃烧桔草的吱吱声,雉鸡被烤熟时的香味一阵阵飘散开来,勾引着已是腹中空空的三个人。六只眼睛瞪得滚圆,目标只有一个,便是那只被杈上架子上被拔了毛的野鸡。
“咕噜噜——。”张飞猛得咽了一会口水后,一连窜咕噜噜的响声从他肚子方向传出,而他一对环眼正死盯着已被烤得沁出油的雉鸡,似若不见面前的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
“这个——,给!”夏侯云伸出纤手朝着雉鸡点了一点,随后撕下雉鸡身上最肥厚的一块递给了张飞。
张飞却是毫不客气,接到来狠狠的一口啃了下去,顿时硕大的鸡腿一下去了大半,只见张飞的腮帮不停的嚼动着,油水从嘴边溢出来,随即又被他伸出的长舌卷了回去。
对于眼前这个吃相粗鲁的男子,夏侯云心中并不感到厌烦,相反倒有着一种真实感,在被自已所谓的亲人当作权谋的工具利用和抛弃后,夏侯云再也不是那个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少女了,对于这个世道,对于善与恶、好与坏,夏侯云已有了自已的理解。
“呃——,你们也吃!”张飞停下扯着另一瓣鸡腿的手,这才发现两女还没有动手,遂有些不好意思。
夏侯云纤手撕下一片鸡肉,送入樱樱俏嘴中,细嚼慢咽起来。
“姑娘贵姓!”到这时,张飞才想起忘了问对方的姓名。
未等夏侯云回答,一旁的秀儿已嘟起嘴,抢着道:“我家小姐复姓夏侯,单字一个云字。”
张飞闻言,两道粗眉一动,稍臾若有所思道:“姑娘是陈留夏侯家的人吗?”
夏侯云含首代答,秀儿又道:“我家小姐这一次是要到豫章去呢!”
夏侯云瞪了秀儿一眼,对于这桩亲事,她心中是极不乐意的,只是囿于压力才不得已应了,而夏侯衡的脱逃和张飞的出现,使得她原本一颗麻木的心又升起了一点希望。
此时,夏侯云见张飞居然粗中有细,全不似完全没有头脑的粗汉,遂问道:“张将军乃是刘豫州的属僚吗?”
张飞一听,傲然道:“我大哥正是堂堂汉室后裔,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豫州刺史刘备。”
三人围着火堆,一边烤着篝火,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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