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琼,你们想办法传消息给我的时候,你们想到的是什么?”
“彼时我出国办案,离了齐境,身边既无朋友,又无上官。你们会觉得,才开一府的我,能够杀死四境外楼的海宗明长老吗?在你们的常识里,在你们的判断中,这件事情可以成立吗?如果你们都觉得不可能,修为远低于各位的竹碧琼,更想不到。”
“所以!”姜望问道:“竹碧琼想办法传信,是希望她的朋友逃走呢,还是希望海宗明死?答案显而易见!谁会把杀心,寄付在一个不可能的事情里?”
“故,竹碧琼传递消息的本意,并未有杀害本宗长老之心,有的只是拳拳爱护朋友之切。竹碧琼仍然有罪,但或许……罪不至死!”
“狡辩之词。”崇光真人第一时间找到这番话的漏洞,淡声道:“你这话并不成立,你能够调动的资源,本座今日已见识到了。今天为你撑场的,无论哪家,都可以轻松帮你杀死海长老。这如何能算杀心寄付不可能之事?”
“真人明鉴。”姜望再次行礼,他今天行的礼,比他过去几个月都要多。
但人在天涯台,不可能不对钓海楼低头。而且对当世真人行礼,也绝不算折辱。
他伸手一引,指向暗哑无声的竹碧琼。
修为全废,又受过折磨的她,脱离了囚海狱的环境,在这天涯台上又添伤心,几乎已经是失去了意识。
但不知为何,她还在极其细微地……摇头!
她在否定碧珠婆婆之前的话!
她在用仅剩的意念表达,她与姜望之间清清白白,不是碧珠婆婆所说的那种关系,姜望也不是碧珠婆婆口中阴狠歹毒的负心汉!
姜望深吸一口气,绷住了情绪,慢慢说道:“囚海狱里的光景,钓海楼的诸位比我清楚。竹碧琼这样的傻姑娘,有什么秘密能瞒过诸位呢?诸位钓海楼的大老爷,当真不知道,竹碧琼对我的了解有多局限吗?她真的知道,我能够调动杀死海宗明的力量吗?”
无须别的证据,竹碧琼此时的状态,就是最无可辩驳的证据!
她的确在囚海狱里回答了一切,而钓海楼方面,也的确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因为竹碧琼对姜望的实力和影响,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姜望真正在齐国拥有一定的影响力,也是离开青羊镇之后的事情。她后来知晓姜望成了天骄,但未必能知道,姜望有什么人脉。
“虽则如此。”崇光真人道:“宗法自有其规。论迹不论心,竹碧琼已是有罪。至于罪是否当死,你说了不算。”
“当然,我非常尊重钓海楼。这是一个伟大的宗门,有光荣的传统。”
姜望先表示认可、恭敬,然后才道:“但我如果说,那针对海宗明的杀意,另有其人呢?竹碧琼之所以会想办法给我传信,是受人引导呢?论心她无杀意,论迹她受引导,那她,还应该是死罪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忍不住看了竹碧琼一眼,请求道:“还请真人吩咐一声,在真相大白之前,竹碧琼不宜死去。”
实在是竹碧琼此时的状态,已经太差,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在。
姜望的要求并未逾越本分。
崇光真人手掌微按,一道水光便透进竹碧琼体内。他当然不可能出手救治竹碧琼,但保证竹碧琼在真相大白之前活着,也是应有之理。
竹碧琼睁开眼睛,短暂恢复了清醒。
而她只看到,那个说来看她,真来看她的姜道友,正气势汹汹地与碧珠婆婆对峙。
好像从小到大很多次,那个张开双臂站在她前面的背影……
像姐姐一样保护着她。
声音不似姐姐那样温柔,但更有力。更激越:“老虔婆!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