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悫鹉琻浪
虽然承乾的容颜在你的医术下又恢复了往日的俊美,但他受伤的那侧琵琶骨果然影响了他的功力,更可怕的是他被疯牛踩伤脚筋的那只脚无论他再怎么努力练习走路,却总是一走一跛。
依孙思邈的诊治,他说治愈跛足的希望不大,能够下床走路已属万幸。
也就是说,我的长子,李唐的皇太子几近成了一个废人!
起初对未来满怀希翼的承乾再也不理智了。所有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全部砸烂,对于劝解、服侍他的一众宫人更是非打即骂,全然没有当初少年清贵、公子无双的丰采神韵了。
我明白他的痛苦。
在我失去武功沦为成一个再也平凡不过的人的时候,这种痛苦我也有过。所以,我更疼乾儿了。待在‘光天殿’的时间比待在‘显德殿’、‘丽正殿’的时间还要多。
这一日,还未进‘光天殿’的门,里面便传来一阵‘劈哩啪啦’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众被承乾打怕了的宫人先后从里面跑出来。
乍见到我,众人均吃了一惊,齐齐跪地,“陛下。”
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神情,我忍住心中的轻叹,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缓步踏进‘光天殿’,便传来称心小心翼翼解释的声音,“太子殿下,奴才……奴才只是给太子殿下送洗脸水进来,并不是存心要看太子殿下出糗的。”
出糗?
莫不是承乾又在偷偷的练习走路,被称心撞见了。
“谁叫你这个冒失鬼闯进来的?谁叫你打水进来的?”
唉,那个一走一跛的姿势也确实难看了些。如果是我也会偷偷练习以防被人看见,若被人看见定也是羞愤交加,也难怪承乾会发如此大的脾气,连质问的语调都变得尖锐之极。
“奴才、奴才担心来晚了太子殿下生气,所以、所以……太子殿下,昨儿个奴才来晚了你还质骂了奴才一顿并言明今日不得迟到,今日奴才可是按照太子殿下吩咐的时辰进来的。”
咦,这个称心倒也有些意思。别的宫人见承乾这个样子早就吓了七魂去了六魄,怎么他还有这个胆仍旧在这里争持?
“你”了一声,承乾不再作声。看来,称心所言并非妄言。否则承乾的语气不会充满着理亏。
半晌,又不知称心如何得罪了他,承乾又怒气冲冲的说道:“既然来了,还不把孤扶起来。”
扶?
我心中吃了一惊:难道乾儿跌倒了吗?
正准备大踏步进内扶起承乾的我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你。
你伸手捂住我的唇,然后摇头示意我不要作声。
疑惑的看着你,我陪着你一同站在外室,听着内室的动静。
紧接着,内室传来承乾一声‘痛’的惊呼声和称心‘唉呀,奴才不是故意的’一迭声的道歉声。
“不是故意便是有意的。你个狗奴才、冒失鬼,是有意和孤过不去,有意看孤出糗。”
也不知这个称心又让承乾出了什么糗,但想来不是好事,如果这个时候我进去,承乾的面子上肯定越发的捱不过去。
轻呶着唇,我一动不动的半搂着你继续听着内室的声响。
“奴才、奴才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有意让太子殿下出糗,奴才只是力气小了些,扶不起太子殿下。”
从那软绵绵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来,称心的腿只怕都软了三分在颤抖罢,至少那声音颤抖之极。
承乾一声冷哼,又道:“原来,你这个冒失鬼也有胆小的时候,也有被吓破了胆的时候啊。”
“奴才、奴才的胆子从来便不大。”
“不大?不大还总在孤这里啰哩啰嗦的?不大还总在孤这里冒冒失失的?你看看那些一看到孤这个样子早就吓得没影了的狗奴才们,他们才是真正的胆子不大。”
似乎被承乾说得没了话,称心不再作声,但听得出来,他正再度吃力的扶起承乾,然后扶着承乾坐到了椅子上。
“ 然端水来了,便替孤洗脸罢。”
“是,太子殿下。”
看来,承乾终于低下他那高傲的头,愿意接受称心的服侍了。念及此,我长吁一口气看向你,你似乎也长吁了一口气。
只是才过了一会子,内室又传来承乾责骂的声音。“称心……你这个冒失鬼,是想将孤闷死还是想将孤的脸皮揉碎?”
“奴才……奴才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便是有意。”喝斥间,估计承乾推了称心一把,内室传来称心的尖叫声和桌椅倒地的声音。
轻叹一声,我无奈的看向内室。
我的儿子,我该怎么办呢?你的痛我都清楚,但明知你此时的行为不对,我却不能喝斥你半分,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此时你心中的怨气无处发泄的话,你的心境将更加糟糕,那么以后你的路将更难走。
我思绪间,你小心翼翼的拉了我进内,然后轻手轻脚的躲在了屏风之后,偷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果然,只见称心倒在地上,胳膊肘处还有血渍渗出来。
承乾坐在椅子中,怒瞪着称心,喝道:“你哑了吗?平时说教孤的那份伶牙俐齿呢?”
轻咬着牙,称心摸摸索索爬起来,颤抖回道:“奴才……奴才不敢说教太子殿下。”
“过来,重新替孤擦脸。还有,再不许太用力,也不许用那长的时间。孤剩下的唯有这张脸了,还是母后辛苦替孤诊治好的……冒失鬼,听到没有,过来替孤擦脸。”
“哦,好、好的……太子殿下。”
可怜的称心颤抖的走到承乾面前,拧了毛巾后便又重新替承乾擦脸。
可是,他也擦得太细致了些,时间似乎也确实太长了些。
“可以了……我说可以了你没听到吗?你又想闷死孤吗?”
听到承乾怒气冲天的质问,称心这才慌张的将手收回,小声说道:“是太子殿下吩咐奴才替您擦脸的时候一定要擦到您说‘好’为止。”
呵呵,原来这个称心是个‘一根筋’的主。
估计这个话确是承乾吩咐过的,承乾再度被称心抵得哑口无言,只是怒瞪着他,最后‘咦’了一声,一把抓起称心的手,道:“你的胳膊怎么回事?怎么流那么多的血?”
“没……没事。”
“是孤方才推你倒地所至,是不?”
“不,不是。是……奴才先前自己不小心撑破了点子皮。”
‘你’了一声,承乾再度无语。然后懊恼的将称心的手一甩,自顾自的斜靠坐在椅子中生着闷气。
很是忐忑的看着承乾半晌,见承乾一直不搭理他,称心说道:“太子殿下,洗漱完毕,如果您没事,奴才便告退了。”
眼见称心端着洗脸盆告退,承乾突地坐正身子,“站住。”
吓了一跳,称心回头,小心寻问:“太子殿下,您是叫……叫奴才吗?”
“不是叫你还叫谁?”说话间,承乾挑起眉,不满怒道:“难不成,你以为孤在叫鬼不成?”
“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称心,你是存心的,是不?”
“存心?”疑惑间,称心不得不端着洗脸盆重新走到承乾面前,“太子殿下,是脸没有洗干净?奴才看着……很干净啊。”
估计是感觉和称心说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承乾生气的将称心手中的洗脸盆掀翻,称心再度惊叫一声,惊慌失措的看着‘劈哩啪啦’掉在地上旋转的洗脸盆和满地的水渍。
再度一把拽了称心的手,迫使称心至自己的面前,承乾喝道:“你这个狗奴才果然是存心的。明明是孤方才推你倒地至你胳膊受伤,你却不承认。”
终于明白承乾说的‘存心’是什么事了,称心急忙解释,“太子殿下推奴才倒地是事实,但奴才的胳膊肘受伤确实是先前自己不小心撑破的,不关太子殿下的事。”
“你以为孤真成废人了吗?你进来的时候,孤明明没看见你胳膊肘处有伤。”
“太子殿下,奴才向你保证,这个伤是先前就有的。只是方才奴才在倒地的时候又撑到了伤口,看起来就可怕了些。”一迳说着话,称心一迳挽起衣袖露出受伤的地方。
果然,受伤渗血的地方包扎着裹布。
也就是说,称心的伤确实早就存在,和乾儿方才推他无关。
看着渗血的伤口,承乾作声不得,俊眉恶狠狠的竖着,瞪着称心。
我的乾儿,即使他如今心若死灰,即使他如今生不如死,即使他如今看着像个恶魔,但他仍旧是善良的,如今他认定称心的伤和他有关,无非是为了称心在治疗的过程中打着自己的旗号可以方便行事而已,可万不想‘一根筋’的称心根本不懂乾儿的心事更不领乾儿的情,一味的将自己的伤和乾儿划清界限、撇清责任。
自从受伤以来一直得由他人照顾,如今想照顾一下他人的承乾见称心不领情,当然又怒了。“滚,离孤越远越好,再也不许出现在孤的‘光天殿’。”
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人为何突然又发这般大的脾气,承乾的反复无常令称心一直隐忍的孤傲发作出来,说话也不似先前般颤抖,而是很坚定的说道:“太子殿下让奴才滚作不得数,得由皇后娘娘说了算。”
这宫中上下皆知称心的特殊,承乾当然也知道,最是孝敬的他闻言后恼得不知再说什么好,懊恼中他用那只还未痊愈的脚踹向地上的洗脸盆,接着他痛得叫了一声,弯腰抬脚轻揉。
称心呢,却是拾起被承乾踹到一旁的洗脸盆,兀自说道:“太子殿下如果不喜欢这个洗脸盆也不要如此遭践它,送给奴才罢。”
看着称心轻轻擦拭洗脸盆,承乾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个狗奴才。你的主子脚都踢痛了,你却只知道为那不会说话的东西求情却不知为自己的主子揉揉脚吗?”
“是太子殿下方才说让奴才‘滚’的啊。”
“孤让你‘滚’已不是一回两回了,你‘滚’了吗?”
耳听得承乾提高了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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