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蓁蓁这才又站直了身子,许小闲手中的袖弩这才微微松开了那么少许。
景蓁蓁抬头望着依旧灰蒙蒙的天,又过了数息,“犹记得十二年前的那个春天,那年本宫四岁,那年本宫随母后回岳州省亲。”
“那时候,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你还是平阳城的禁军都尉。”
“母后念及你是她娘家的人,点了你的名由你来担任护送之职。”
“岳州省亲回来之后,母后便在父皇面前夸耀了你几句,说你领兵极有法度,说你安排极为细致,于是父皇任命你为禁军大统领。”
“又五年,因为那件事,母后再次在父皇面前说你可堪大用,父皇将原西部边军大将军单定芳下了大狱,封你为西部边军大将军……本宫问你,是不是这七年时间过去,你在这云天城当起了土皇帝,眼里早已没有了父皇和母后的威严,是否早已无法无天?!”
这句话极重,重若万钧大山!
丁不凡浑身的衣裳都已湿透,不是被雨湿透,而是被汗湿透。
他的头垂得更低,他的声音极为愧疚但很是诚恳:“卑职对皇上和皇后之恩德,没齿难忘!卑职这些年来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做人,一直在为景国兢兢业业的守着边境!”
“今日之事……”
丁不凡深吸了一口气,“今日之事,卑职知错,其中缘由……”
“你起来吧!”
景蓁蓁忽然打断了丁不凡的这句话,“你站起来,本宫不问你其中缘由,你的这些缘由就去京都和父皇和母后去说吧!”
丁不凡迟疑片刻站了起来,依旧躬身。
景蓁蓁这才回过头来,指了指那一片惨烈的战场,“你过去仔细的看看,看看这些人是不是你西部边军的兵!是不是你西部边军的马!是不是你西部边军的武器!”
“卑职这就去查看!”
丁不凡向那战场走去,踩着那些已然淡去的血迹,也踩着那些该死的尸体。
他真的在极为仔细的查看,因为他也必须弄清楚这些刺客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片刻之后,他证实了两件令他毛骨悚然之事——
其一,这些装备当真是军队的制式装备,尤其是那重盾,那是重盾兵的标配盾牌!
其二是这些战马,这些战马统统打着他西部边军的烙印!
也就是说,若是刑部来查这件事,这件事可以极为简单的定性为他丁不凡意图不轨行刺公主殿下!
他必然一死。
死得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好可怕的酒!
好可怕的人!
难怪刚才公主殿下不让自己说出来,这件事只能自己去京都,只能在皇上的面前去说,唯有如此,才能由皇上来给自己做主,才有可能洗脱自己的罪名。
那么公主殿下依旧是信任我的,这便是给了自己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于是,他仔细的看着那些死掉的人,过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他站在了景蓁蓁的面前,“卑职大致知道了。”
景蓁蓁依旧没有问他知道了什么,而是问道:
“如此,我且最后问你,你可能保证亲自帅兵送本公主平安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