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了,便道:“这个烤鸭,回头给大家尝尝。”
一时周围赞叹连连,都说不知道首都的烤鸭什么味儿的,更有人直接问:“你们以后还要继续干梳绒的买卖?”
沈烈朗声笑了:“当然干,而且还打算再买一台梳绒机,到时候需要十二个工人,谁家年轻小伙子姑娘愿意干,尽管报名。”
这话一说,大家伙都高兴起来,有的老太太直接说让我家孙子报名吧:“我家孙子心细,是个干活的能手!”
也有的开始提名自己媳妇:“我家媳妇最守规矩最听话!”
冬麦见此,笑着说:“梳绒机还没买呢。”
大家一想也是,都笑了,不过还是有些心眼多的,寻觅着先在沈烈这个拿个准话,这种好事肯定是先占上才好。
当下大家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帮着搬东西,送沈烈冬麦进了家门,沈烈将一个烤鸭拿出来,拆开包装,里面的香味顿时往外冒,沈烈便让大家吃,大家眼巴巴地看着,闻着香味流口水,却又不敢上手。
没吃过烤鸭,根本不知道怎么吃啊!
沈烈便笑着给大家包,包了一个后,递给旁边的王老太,王老太受宠若惊,咧着嘴笑,接过来咬了一口,一个劲地说好吃。
“香,真香!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原来这就是首都的烤鸭啊!”
其实不太能嚼得动饼皮,不过里面的肉能嚼得动,确实是好吃。
旁边的人一见,都觉得稀罕,沈烈便给大家发饼皮,各自卷着吃,大家吃得热闹,开始琢磨着回头自己烙饼来卷菜蘸酱,味道肯定不错。
“这次我们带了好几只,还有两只,到时候热了,大家都过来尝尝。”
冬麦笑着这么说,又拿出奶糖还有别的糖,都是五颜六色的,分给过来看热闹的小孩,小孩争着抢着要,拿到糖的都高兴得像过年。
热闹了半响,烤鸭吃光了,大家陆续离开,才出门,就忍不住感慨起来。
“沈烈冬麦这次肯定是发了大财,你瞧买的那东西!那得多少钱啊!”
“是啊,出手可真大方,你们看,这奶糖一看就贵,给我好几块呢。”
“沈烈人好,待人实在,不吝啬,冬麦也是好样的,这两口子真是好人。”
“其实人家去一趟首都,这么远,能带多少,结果人家随手分给我们这么多,其实哪分得过来,我都不好意思要。”
“所以这才是挣大钱的人哪!人家花钱厉害,挣钱也多。”
正在这里说着,恰好王秀菊正扛着锄头从地里过来,看到这边热热闹闹地吃东西,便凉凉地说:“哟,这都一个个清闲起来了,还吃糖呢!谁家结婚了?”
在场的,恰好有胡翠儿婆婆,看到这个,便笑了:“没谁家结婚,是沈烈回来了。”
她这话一出,王秀菊诧异:“他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出事了吗?”
胡翠儿婆婆:“出啥事啊,人家好着呢,货都卖了,赚大钱了,人家接下来还要再买一台梳绒机,再招一个人,咱们村又有人能挣钱了!”
旁边几个都点头,其中孙六婶笑着道:“回头我们家媳妇,我让她找你们家翠儿去,她一直也想干,只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干,回头让她找你们家翠儿好好学学,看看人家沈烈下一次招人,把她给招了。”
另一个说:“六婶,你家儿媳妇不是孩子还小,她去干活,谁看孩子?”
这六婶笑了:“我看着呗,咱胳膊腿儿不好,眼睛也不好了,儿子还得忙地里的活,就让儿媳妇去沈烈那里帮工,那才好,我就给他们看孩子做饭,一个月好几十呢,咱年纪大的累点,让他们年轻人挣钱干活,这日子也能好过。”
她说得何尝不是大家的心里话,其实都有这个打算,一个个倒是暗地里想,这次可得打听清楚,人家沈烈啥要求,毕竟才六个人头,万一这次进不了,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王秀菊简直是惊呆了:“啥?他们怎么又回来了?发财了?发啥财?”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噗嗤笑起来:“是,人家发财了,前两天你还说人家要坐牢,结果人家回来了!”
王秀菊把锄头往地上一放:“他家不是搞羊绒吗,那是犯法,要被抓起来蹲监狱!”
胡翠儿婆婆轻轻地呸了声:“啥跟啥啊,人家今天沈烈说了,说国家让做那个买卖了,以后随便做,光明正大做,而且还能随便卖了!”
王秀菊:“啊?”
胡翠儿婆婆嘲讽地道:“你和人家有过节,但也不至于总盼着人家不好吧?人家发财了,二婶你就难过成这样?信不信的,反正人家都发财了,我们翠儿在他那里,又能挣一个月几十块钱了!”
王秀菊整个人都傻了,昨天她还在那里笑话人家,没想到今天,人家发财回来了?
孙红霞听人说起沈烈和冬麦回来了,而且还挣了钱的时候,自然是不敢信。
她其实已经在感慨着自己幸好有了上辈子的记忆,才让自己逃脱了那可怜的命运,她庆幸自己成功嫁给了林荣棠,过上了好日子。
她甚至有些同情冬麦,想着冬麦如果实在可怜,也许她可以想法给她指一条明路,毕竟她也不是多坏的人是吧?
她这个人,除非别人和她争抢什么,不然她也是盼着别人好的。
谁知道就在她发着好心的时候,竟然传来消息,说是沈烈和冬麦挣了大钱,发财了。
她第一反应当然是不信,怎么可能信呢,沈烈这次出事,和她记忆中想的太一样了,绝对不可能出错!
她震惊地盯着王秀菊:“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听错了?沈烈不是出车祸了还要蹲监狱吗?”
王秀菊听了顿时冷笑一声:“什么蹲监狱!人家直接发财回来了,你这是做什么梦呢!”
她越看越不待见孙红霞,瞧她那样子,嫁给了自己儿子,竟然不遵守妇道,一个劲地惦记着沈烈,什么玩意儿!
孙红霞懵了:“可是怎么可能呢,他出了那么大事,竟然熬过来了?怎么这样?怎么这样呢?”
王秀菊好笑:“你还不信?谁还骗你不成!”
想想就来气,她倒是盼着这事是假的,可人家确实发财回来了啊!
也是走了狗屎运,挣那么多钱,怎么没噎死他?
孙红霞一把推开王秀菊,直接往外跑,谁知道迎面正好看到林荣棠走进来。
林荣棠望着孙红霞。
孙红霞的心陡然一顿,她觉得林荣棠黑沉沉的眼睛望着她,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一样。
她看着这样的林荣棠,竟然有些恍惚,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惊恐,她害怕起来,害怕事情不是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发展,害怕自己行差踏错。
如果沈烈真得发财了,那自己本来好好地嫁沈烈,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不是说她这个人多么黑心,也不是说她有多恨沈烈,可是只有沈烈继续重蹈覆辙,像自己记忆中那样倒霉了,才能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要不然自己岂不是白白地把到手的富贵给扔了?
现在自己捡到手的这个林荣棠也还行,可是如果沈烈发财,那林荣棠就完全没法和沈烈比了。
那才是傻了呢!
就在昨天她还小心的捧着林荣棠,但是现在,她望着林荣棠很久后,心里五味杂陈,最后终于一个侧身,没再理会林荣棠,直接往外跑了。
身后,她听到王秀菊跺脚大喊:“这媳妇咋回事,她这是干嘛,这还像样吗?”
孙红霞顾不得那些,她跑出去,迎面看到那群老太太们正在街上吃奶糖,吃完奶糖还把奶糖纸留起来。
她这个时候也是脑子懵了,冲过去直接问:“沈烈人呢?人呢?”
老太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傻眼了,心想这媳妇这是疯了吗?好好的一个媳妇没事打听人家沈烈干什么?
如果是打听别人也就算了,可是沈烈是你离过婚的男人,你打听人家这一点都不避嫌呀!
大家都互相撇嘴,觉得好笑,又觉得不像样。
然而孙红霞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人生有一条岔路,她因为获得了上辈子的一些记忆而做出了选择,就那么义无反顾地和沈烈离婚,就那么逼着自己轰轰烈烈地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她以为躲过了一个大坑,觉得自己幸运了,觉得自己有了普通人很难获得的机缘而获得幸福,但是假如她躲过的其实是泼天的富贵呢,那让她怎么去接受现在的一切?
想到这个,她只觉得脑子好像炸裂开一样,疼得难受:“沈烈人呢?他在哪里?他真发财了?”
老太太们更觉得好笑了:“人家是发财了,关你什么事儿啊?”
胡翠儿的婆婆更是讽刺地说:“这是什么媳妇呀,赶紧让你男人管一管,有你这样子的吗?”
孙红霞根本听不进去那些话,她转身就往回跑,跑回去之后直接去敲沈烈家的门。
敲了几下后,有人来开门了,打开门,她就看到了沈烈。
沈烈看到孙红霞也有些意外,当下不由蹙眉:“有什么事?”
语气显然并不太友好。
孙红霞看到沈烈的时候,她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当沈烈这么冷漠地看着她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
她就这么看着沈烈,此时的沈烈,气定神闲,神情动作间是从容和笃定,这是只有成功的男人才会有的,这绝对不是一个落魄的沈烈,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沈烈。
这个时候的孙红霞不需要再问什么了,她一下子就明白自己错了,错了,大错特错。
沈烈熬过了那一关,他竟然扛过来了,他并没有一蹶不振栽到坑里爬不起来,她就不该离婚,就不该离婚哪!
这样的孙红霞太诡异了,沈烈皱眉,眉眼间带了几分防备,人甚至先后退了一步,之后才问:“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孙红霞的嘴巴张了又合,她一下子想起自己曾经对沈烈的喜欢,那些对沈烈的喜欢因为害怕贫穷而消淡了。
但是此时,她的心却一下子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她渴盼着嫁给沈烈的时候,回到了没有那些不正确的记忆前,那些对沈烈的喜欢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就像干枯的叶子被浇了水。
可是她不知道该对沈烈说什么,她的人生这么走过来是没有回头路的,她也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沈烈见她根本不说话,便不再理会,恰好这个时候冬麦也在屋里喊说是谁呀,沈烈把门给关上了。
孙红霞眼睁睁地看着门被关上,下意识伸出手,就要扒开门,她还想再看一眼沈烈,和他说点什么。
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可是这个时候林荣棠过来了,林荣棠握住了她的手。
孙红霞挣扎着就要推开林荣棠,林荣棠却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让她无法挣扎。
孙红霞:“你放开我!”
林荣棠微微挑眉,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媳妇,你这是疯了吗?”
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媳妇”让孙红霞打了一个激灵,她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确实没回头路啊,自己已经是媳妇的妻子了,无论沈烈怎么样,一切已经和她无关。
她浑身所有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走,整个人差点软瘫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