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畏心里头对叶不语虽是有些子看法,却绝不会小气到当场给人难堪的地步,此时见叶不语给自己见礼,笑呵呵地一摆手道:“叶郎官不必客气,请坐,来人,给叶郎官上茶。”
萧畏可以不介意叶不语的迟到,可叶不语身为世家子弟,却不能不有所表示,毕竟面前这位主儿可是京师赫赫有名的“第一大寇”,向来是横行忌的主,万一被这位给摆上一道,那可不是啥好事儿,这一听萧畏让座,叶不语忙再次躬了下身子道:“多谢小王爷美意,下官今早刚接到朝廷邸报,着下官即刻交接回京,诸事繁杂之下,耽搁了时辰,未能恭迎小王爷凯旋,还请海涵则个。”
交接?跟谁交接?萧畏一听此言,好奇心立马便起了,不过也没紧赶着出言追问,哈哈一笑道:“叶郎官客气了,小王不过侥幸贩回了些马而已,称不上凯旋,坐,坐下说罢。”
“多谢小王爷。”叶不语此番没再客气,恭敬地应答了一声,走到下首的一张几子后,抖了抖官袍的袖子,一撩下摆,端坐了下来,自有丫鬟们为主宾奉上沏好的香茶。
“小王听闻叶郎官出自京师叶家,与礼部叶尚书该是同族的罢?”萧畏虽有心要打探一下究竟是何人接了叶不语的班,但却不会猴急到直接发问的地步,这便笑咪咪地先套起了近乎来。
“回小王爷的话,叶尚书正是下官族叔,家父吏部侍郎叶明澜。”一听萧畏见问,叶不语忙躬身应了一句。
“哦?叶侍郎是尔父亲,呵呵,这还真是家门渊源啊,父子同朝为官,了不得啊,叶家门风鼎盛,真乃我朝之顶梁柱也,叶郎官将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王可是看好了叶郎官的前途的。”萧畏一听叶不语是吏部侍郎叶明澜的儿子,心中不由地一动,口中夸奖之词便滔滔不绝地涌了出来。
“小王爷过奖了,下官愧不敢当。”叶不语躬身逊谢了一句,脸『色』却有些子不自然了起来——吏部乃是六部之首,叶明澜在吏部任侍郎,本该是位高权重之辈,怎奈吏部尚书方敏武一手遮天,吏部完全就是方敏武说了算,至于左右侍郎么,不过就是摆设而已,连半点的话语权都没有,就权力而论,其实还比不上下头的郎官们,叶明澜当那么个木偶侍郎自是憋气得不行,萧畏说叶不语将来青出于蓝胜于蓝,那又是怎个胜法,莫非不当木偶当泥偶么?
“哦,对了,叶郎官此番公务已了,莫非也将回京么?若如此,倒是与小王同路,不若一道起行好了,多少也有个照应。”萧畏敏锐地察觉到了叶不语脸上的淡淡异『色』,却也不点破,笑呵呵地转开了话题道。
“回小王爷的话,下官此番奉旨出京办差,只管粮秣调集,如今粮秣既已到位,下官之事便已算完结,只是事情尚有些手尾,一时恐难起行。”叶不语话说到这儿,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往下说道:“下官今早接到邸报,永靖城中所有军政事宜将由鱼朝延、鱼公公全面统管。”[
什么?皇帝老儿居然派了个太监来管事?妈的,忘了顺平年间的大祸了么?该死,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萧畏一听此言,登时吃了一惊,心中暗骂了一句,可脸上却依旧是平淡得很,点了下头道:“哦?原来如此,不知鱼公公如今到了么?”
“未曾,只是派了几名小宦官前来,唉,就这么几名小公公便已是难缠得紧,若是鱼公公到了,下官只怕连回京的盘缠都要凑不足了。”叶不语苦笑着摇了摇头,似有意似意地点出了鱼朝延贪财的『毛』病。
嗯哼,这个叶小子很有意思么,嘿,有趣,有趣!萧畏往日里很少关心朝政,对绝大多数朝臣都谈不上熟悉,就更别说那些宫中的宦官们了,这会儿听叶不语这么一说,心里头自然有了些计较,也猜出了叶不语说这番话的用心是在对自己示好,虽说一时间尚看不透叶不语此举的用心何在,不过么,萧畏倒也没放在心上,这便笑着道:“叶郎官说笑了,那鱼朝延不过一阉人耳,不值一提,呵呵,小王此番出塞,旁的倒没什么,银子倒是赚了不少,若是叶郎官手头不便,先从小王这暂借一些好了,多了不敢说,三、五千两银子还是有的。”
“多谢小王爷厚爱,下官若有需要,定向小王爷开口,小王爷旅途劳累,下官不敢多有打搅,告辞,告辞。”叶不语该传的话都已传完,一看萧畏脸上的笑容,便知晓对方已是领了自己的情,自是不想再多耽搁,这便起了身,恭敬地行了个礼,出言告辞,萧畏也没强留,任凭其自去了。
叶不语?叶家?哈,搞什么名堂?难道也想来个奇货可居么?叶不语去后,萧畏望着大帐门口,一皱眉,默默地思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