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不再是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均属于主子。眼见人前风光无限的主子哭得像个小孩子,他伤感而无助。
主子静静的对月垂泪,奴才在后面垂头暗叹。
突然善喜脸上露出一丝警觉,轻轻走到张雪莹身边低声道“主子,有人向这边走来了。”
张雪莹没有转过身子,只是飞快的掏出袖中的丝帕将自己滑到下巴与前襟的泪水全然拭去。
然后依旧面水而立。
平敢当蹙着浓眉看着前面那道纤长的影子,眼中有一丝恍惚。
晚风中,立在荷塘边的倩影有种说不出的孤寂清冷,她的袖摆裙摆飞舞,那青丝也随风夜色中缠绵。好似随时都会随风而去一般!
他不自觉的将面前这道背影与自己心底深埋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他往前踏了一步,脚踩在一载断枝上。
“谁?”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那个小内侍警惕的回过头,目光不善地看着自己。
“你是哪个宫的,为何我竟未见过你?”他一边紧盯着那道笔直的背影,一边沉声问道,又向前走去。
张雪莹听到熟悉的声音,只觉得好似电流击在了自己身子,她身子猛然一震!眩晕感涌上头部,让她面前那池娇媚无比的荷花都乱晃起来。
她慢慢转身,脖子僵硬得好似不是自个的,四脚百骸却是酸软不已。
“你大胆,明珠郡主在此,还不行礼?”善喜板着小脸,非常有气势地大喝一声。
随着那人往前走,他看清了面前的人。
那是一个身长颀长的年轻人,气度雍容而威严,一双深幽清冷的眼睛好似一潭万年幽泉一般让人捉摸不透,只肖看一眼,便不敢再继续与他对视。
可他却不畏不退,挺着小身板挡在自己主子身前。
明珠郡主?平敢当停下脚步,失望之色涌上深邃的双眸。
“臣平敢当见过郡主!”,他依礼作揖,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花丛“臣不知道郡主在此,失礼了,马上告退。”说完,干净利落的转身了。
“平大人且慢!”张雪莹一急,话便冲口而出。
“郡主有事?”平敢当皱着眉,听着那道犹如在沙砾上磨过的声音。
张雪莹张口结舌,从未见过如此冷漠、如此不客气、如此不耐烦的他。
“若无事臣告退!”,平敢当等了半晌也没听见那颗明珠说话,不耐烦的抬头一看,正看到对方痴痴呆呆的望着自己。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的目光,也不待张雪莹答话,快步向御花园走了过去。
张雪莹呆呆的站在那里,有失落,更有苦楚!手死死的揪着那张半湿的鲛帕,恨不得部上前去拉住他。
背影越来越远,眼睛酸痛得已经看不清了。
她才幽幽地叹息一声,重新背过身子,看着那片月下的荷花。
过了不到一刻钟,善喜以为自己主子已化成一座雕像时,沙沙的脚步声响起。
“明珠郡主在此赏花,外人不得打扰。”善喜皱着一张小脸,非常不客气的喝道,他能感觉自己主子心中的失落与忧伤,非常讨厌有人不识趣的凑过来。
“臣蒋远参见明珠郡主!”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小意与恭敬。
张雪莹短暂的怔愣之后便是冷笑。
她慢慢转过身,藏在珠帘后的眼睛看向那个身着石青色直缀,头上压着明珠冠的蒋小候爷。
“原来是表哥,不必多礼!”,她想了想,用了表哥的称呼。
蒋小候阴郁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一边向她走来,一边道“表妹在此是月下赏荷吗?果然是风雅之人!”,他打蛇上棍了。
张雪莹轻轻点了一下头,珠帘晃动,划过一道短暂却璀灿的光芒。
“月下的荷花虽不如白日的明艳,却更显娇柔与媚意,只是比起表妹的风姿,却远远不及了!”蒋远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自然的说着讨好的话,看上去风流俊俏、温文尔雅。
张雪莹心中冷笑,却作出害羞与紧张的样子,声音轻颤的说了声“表哥廖赞了!”低下了头。
蒋小候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目光放肆地打量着她,却始终不能一窥“庐山真面目”!
只是面前这道娉婷有致的身子仍是让他满意不已。
“咳,表妹,我陪你走走!”,他轻咳一声,风仪十足的伸了伸手。
张雪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出来得久了些,皇外祖母恐会担忧,还是、还是改日吧!”,抬头慌慌张张的看了他一眼,向御花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