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不出口。
他嗫嚅着,舔了舔嘴唇,不由自主地看向阿海。
阿海亦正遥遥看过来,微笑而坦然,眼神温和而清明。
这样的眼神,不是那个厨工阿海该有的。
这样的眼神,却让杨谢在犹豫中选定了方向。
他轻轻握了握掌心的白布,那里传出悠悠药香,疼痛感已经被缓释了大半。
手探入怀中,再伸出时,掌心一只小小的荷包:
“我先前丢了只荷包,着急得很,没想到是刚刚在地上看到了,一高兴,就喊出来了。”
身居高处的廉谷主神情微哂,他的眼神从那只干干净净的荷包转到杨谢的面容上,温和地一笑:
“这荷包精致秀气,只怕是哪家小娘子的赠送,幸而未失,你可要小心收好了,勿要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
廉谷主的调侃引来一片哄笑,杨谢心里一松,面露羞赧之色,微微躬身:
“小子一时失态,耽误大家时辰了。”
“不耽误,不耽误,时辰刚刚好!”丰阊谷谷主笑道。
大家的眼神转回日晷上,果然,铜针的阴影正好走到午时刻度上,双线合一。
“咚咚咚……”
赭衣卫士扬起鼓槌,三通鼓响彻全场。
丰阊谷谷主长身而立,手臂一扬,谷口另一侧的盖布如巨幅红云飞起,露出其下一方巨大的铜钟。
他手执木锤,稳稳敲下,“当”一声,悠扬的钟声在山谷间回荡。
“收集了——”
赭衣卫士齐齐大喝。
“收集啦——”
里下镇民众在下方应和道,声浪一波又一波,透着多少欢喜。
当然欢喜,一个月的大集带来了多少人流和财富,见识了许多奇闻异事,小镇的生活因此变得丰富而多彩。
因为有这样的大集,小小的里下镇才能远近闻名,源源不断地为民众提供丰饶的生存土壤。
发掘身边的修炼者,只是这次一道额外的加菜而已。
“大集已收,廉某出的第一道比试亦可收卷了,”廉谷主朗声宣告,“敢问,尚有五位比试者何在?廉某有请诸位亮相!”
喧嚣立刻沉静下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谁?
一时竟然无人出列。
廉谷主“哈哈”一笑:
“诸位莫非是信不过廉某?如今尚以凡人身份立于此地的已经是优胜者了,诸位同伴在此等候已久,还请诸位道友现身归列!”
终于有声音响起:
“神术门张文可,见过廉谷主!”
里下镇的人是有些见识的,知道神术门是魔门大派。
这是个文弱青年,文士打扮,儒雅清瘦,看不出一丝修士的样儿,更与“魔门”不类。
“天择宗邝沅,见过廉谷主。”声如黄莺呖呖。
这是位粉衫绿裙的女娘,娇滴滴,瘦怯怯,走动如弱柳扶风,竟然也是个魔修!
“这不是前街的张先生与他娘子么!”
“好像,还真是!两个人呢,断不会都认错的。”
“呃……是啊,我家孩子在他的学堂里读书都两年了,我天天见张先生张师娘,这怎么会……”
“张师娘只拿得动针线,浇菜打半桶水都喘半天,会是修炼者?还是修魔的?”
“上次张先生戒尺被几个皮猴子弄断了,他脸都气红了,还是我去帮着把几个娃摁住的,这,能是魔门修士啊?”
“张家娘子不是还怀孕了吗?李郎中把的脉!这……”
纷纷而论者,皆是满心满眼的不相信。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都闭上了嘴,再无任何怀疑。
张先生夫妇踏上青毡,两侧侍女以杨柳枝沾金盆中甘露洒下,一阵轻雾散开,文弱弱的张先生娇怯怯的小娘子立时换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