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
“岂止这些呢,那个游学林,处处强调自己那个‘游’有多厉害,恨不得要我们立刻就大惊失色、五体投地,他才甘心……”
胡峤看着眼前一连串的拍打,半转了脸,皱着眉道:
“他明里是游氏子弟,怎么都是一个在白驹城可以横着走的人物,现在知道他暗里更是一城之主,呵,你们当时只是外来人,地位悬殊之大,哪里用得着说这样的狠话?”
幼蕖点头,胡峤果然是带队队长,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这种细碎的微妙之处,只有心思缜密的真正大家子弟才能听得出来。
长期身在高处,那种大家气度,应该是融在举手投足的无意之间的,而不是刻意显示。
所谓乞儿乍富,小人发迹,才会迫不及待地彰显自己的权势。
真正拥有特权的大人物,不屑于做那种幼稚的卖弄行为。
这游学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地位和威严,这般处处显摆,反而像是街头小混混,才招了几个小弟,占了街头一角,就自称老大,时刻翘着大拇指向外人炫耀:“这里是我的地盘!”
“他临走的时候,还丢下一句,说什么自己是‘白龙鱼服’,亦是时刻提醒我们,他其实是个大人物。大人物会这样形容自己么?”幼蕖又道。
杜维城正在喝茶,一口水连茶叶末都喷了出来:“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白龙鱼服,意为白龙化为鱼儿,即指高位之人微服私访。
从游学林自己的角度,既然是隐瞒了城主身份,就应该处处避免被人看出,事实却是他生怕人不知道他是个尊贵人,还将自己“白龙鱼服”的底细主动给掀出来?
潘宝心思简单,一时还想不到游学林装腔作势的威风有何不对,但他心地纯良,想想白驹城的民众,便有些忧心:
“你们看昨天晚宴的时候,他下令惩罚那几个手下的时候,忒是严厉,我还想,这城主虽是小小年纪,一声令下,绝无丝毫拖泥带水,足见城主权威。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就是游学林,现在知道了,更觉得其人狠辣。明明自己是罪魁祸首,却将手下推出来折磨,这也太黑了。白驹城有城主如此,不是兴旺之像,真是要将前人的基业断送了。”
真海从小秉持慈悲心长大,亦是如潘宝所想,念及己方竟然为这等人物在出力,不免叹息。
“你们可知我其实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你们可知我其实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嗯?尔等小民真是有眼无珠!狗胆包天!看本城主将尔等狂徒抽筋剥皮!”
胡玉站起来踱着方步,故作威严地沉声说道,最后一声的时候语调高亢狠戾,神情凶神恶煞。
活脱脱扮出了游玉成的张狂语气。
“多少年来白驹城主治下一向风评尚佳,教导继承人应该是用心的。所以,我觉得他不像是被上一任城主教导出来的,或者说,不像是在世代城主的家里养育长大的。其种种行径,与暴发户倒是有些相像。
“一朝权柄在手,便有些得意忘形,而他尚不知自己的言行不符合世家传承人的作为,还以为越蛮横越嚣张便是越厉害。底蕴这种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游玉成此人,我觉得身份有些存疑。”
幼蕖道出自己的推测,只是许多细微感受在她心里,其微妙之处不足以为外人道,道出来便隔了一层。
别人的感受与她自己的感知,又隔了一层。
故而,尽管她有了推断,除了祈宁之对她尤其信任,其他人尚有疑虑,暂时未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