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于广西、广东两路而言,是个地理位置极为特殊的城市。东面有?居山、火山两座山如同左右卫城般将梧州的两侧牢牢挡住,中间只有一条山路和一条水路直通广东。这条水路在广西境内叫浔江,在广东境内则叫郁水。
广南东路的中都督府广州临近大海,要想兵发广西,走水路无疑是最快的捷径。
而梧州,这座自成立以来就被倚重为军事重城的山城,就等于是横跨在广南、广西两路之间的屏障。
这座山城自古以来就有着极为重要的军事意义。
以前广南、广西尽在元军之手,它显得有些鸡肋。如今完颜章拿下梧州,其地理位置就瞬间凸显出来。阿里海牙求援广南,广南若是派兵援助,要想最快速度到达广西,就只有走梧州这条路,要么,则是绕道梧州上面的贺州,但途中并没有水路,不知道要耽搁多长时间,损耗的粮食等等更是难以估计。
完颜章率军回到梧州城时,梧州城的东面热火朝天。
横亘在?居山、火山两座山之间的高耸城墙上人头涌动,熙熙攘攘。许多百姓正在帮助抗元军中的工匠们制造守城器械,还有的则是在帮着搬运石头,帮着加固城墙。再往前些,江中已是露出水寨的雏形。数艘大船以铁索连在江上,上面人来人往,也是热火朝天。
秦寒负手立在城墙上,静静看着这幕,眼神有些深邃。
他的这种眼神,便好似?居山和火山上头那缭绕不去的浓雾,让人是那般的捉摸不透。
完颜章率军回到梧州城,从北城门浩荡而入,而后听士卒禀报说军事秦寒正率着将士在东门城墙布置防御,便让副将带着骑兵回营,自己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东门。
到东门城墙上,他径直走到秦寒身旁,没有说话,眼睛往城外看去。
城墙外东西两侧,沿着?居山和火山的山脚处,也正在修建山寨。这些山寨依山而建,离着大道约莫有十余米高,有许多的百姓正挥舞着锄头挖掘山石,让山势变得极为陡峭起来。
完颜章也是能征善战的大将,自然能够看出来不少端倪。
过去半晌,他低声问道:“你这是打算死守梧州城?”
秦寒没有答话,可能是觉得完颜章这个问题比较肤浅。
完颜章也不意外,自顾自又道:“咱们不到一万兵力,是不是请求皇上再派些兵马过来?”
秦寒总算开口,淡淡道:“皇上年岁虽小,但性格谨慎,特别是于我,其实他心中始终是放心不下的。我们斩杀信差,纵是拿下梧州、奇袭静江,皇上也未必会全然相信我,不差人来将你我调走,换人守城,已经是极为大度了,又怎么会派兵再援助我们守城?况且,皇上纵是想给我们派兵,又从何处抽调出人手来?阿里海牙残军尚还有近十万,皇上要想将其灭掉,已是殊为不易了。”
“你……”
完颜章微微愣住,没想到秦寒竟然会将这些话拿到明面上来说,然后疑惑道:“你既然明明知道皇上没有全然信任你,那你为何在斩杀信差之前,不写信向皇上袒露心迹?”
“呵呵。”
秦寒轻笑着,“以皇上的性子,你觉得他会任由我们斩杀信差吗?”
完颜章又是愣住。他突然发觉赵洞庭好似真的有些不同,对任何人的性命都看得颇重,要是他们写信要杀信差,说不准赵洞庭真的会严辞反对。
而在他愣住时,秦寒已是又道:“守下梧州,于你,于我,都是大功。”
完颜章的眼中乍然放出光芒来,作为降将,他最需要的便是用军功来证明自己。
只是他心里也不禁是微微泛起寒意,因为没想到秦寒竟然将其中各种关节都想得如此透彻,甚至连皇上的性子,还有自己的心思,都在他的算计之内。这个人,真的不愧堪称鬼才。
他看向秦寒的眼神中有些忌惮起来。
秦寒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仿佛根本不在乎他会如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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