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余敏跟着钟健的母亲来到客厅。
自钟健为官以后,她无需劳作,倒是显得白净了些。只眉宇间却是有着抹不去的忧色,还有些许落幕。
这让得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和光鲜靓丽,又自带着闺秀气息的温庆书比起来,真是有云泥之别。
这样两个出身截然不同,受到的教育也截然不同的女子,若非是因为钟健,大概难以有什么交集。
虽然钟健也早就请先生教余敏读书写字,但几年光景,还是没法让余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余敏还是那个余敏。
温庆书站起身,对着余敏揖礼喊了声,“余姐姐。”
余敏显得有些慌乱,连忙还礼,“温姑娘。”
然后气氛又是有些尴尬。
钟阿大和妻子古怪看着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温庆书自己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从礼品中挑出那些布匹,道:“庆书听说余姐姐最擅长女红,慕名而来,不知余姐姐可愿教庆书女红?”
余敏听着温庆书的夸赞,脸色都有些红了,低声道:“我只是懂些针线活而已,算不得擅长。”
温庆书道:“余姐姐莫要自谦,庆书从小就不懂针线活,余姐姐若是愿意教导庆书,那是最好不过了。”
说着,她上前走到余敏面前,又道:“余姐姐不会不愿意教导庆书吧?”
余敏有些窘迫地摇头,“没有,没有。”
温庆书微笑起来,“那就多谢余姐姐了。”
然后便跟钟阿大夫妻两说了声,让余敏带着她去后院。
她也算是看出来,余敏性子内向谦卑,想要和她深交,非得自己主动些不可。
其后,两女在后院里,余敏教着温庆书女红。温庆书则是有意无意地和余敏找话题。
估摸着钟健快要下班的时候,她才离去,还不忘和余敏约好,明日再来向她求教。
余敏自是答应。
她倒也没向钟健那方面去想。
在亲自将温庆书送出钟府以后,余敏眉宇间的忧愁落幕似是稍稍清淡了些。
而出府的温庆书,步伐也好似同样轻快了。
夜里。
钟健看书到深夜,才到床上睡觉。这是他始终保持的习惯。
往常,等他睡时,余敏多是已经睡着。只今夜,却还是睁着眼睛。
“夫君。”
钟健才刚刚褪去外衣躺到床上,她轻轻唤了声。
钟健偏头看她,眼中有着怜爱之色,轻轻吹熄油灯,道:“怎的还没有睡着?有心事?”
说着将余敏搂紧了怀中。
余敏脑袋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摇了摇头,道:“今日下午时候,温姑娘来家中让我教她女红。”
“温姑娘?”
钟健问道:“哪个温姑娘?”
以前钟家鲜有客人上门,他当然有点儿诧异。
余敏答道:“就是那个被人称作大宋第一才女的温庆书温姑娘。”
“噢……”
钟健轻轻应了声,沉默下去。
他这瞬间自是想到了什么。只这些话,自是不能对余敏说的。
余敏其实性格颇为敏感,过十数秒,又道:“我听说温姑娘是温府尹的女儿,温家应该有很多擅长女红的佣人吧,只不知她怎么会特意上门来让我教她。”
钟健想了想,道:“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温府尹现在已经是广南西路节度使,应该唤做温节度使了。”
“嗯。”
余敏轻轻答应,没再说话。
两人都各怀着心事,也不知到什么时候才睡去。
而这夜失眠的,大概还有温庆书。
她作为才女,思维自也敏锐。赵洞庭让张庭恩给她带话,让她亲近余敏,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般上门太过突兀,很有可能钟健也会察觉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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