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菲斜躺在榻上,昨天夜里睡的不安慰,如今有些倦意,挥手示意春巧下去,让她歇会。
春巧抿嘴道:“少夫人,就别敢奴婢出去了,万一你腿又抽筋了,奴婢还能第一时间就给你按摩,你放心,奴婢会轻轻的,不会打搅你歇息。”这是她跟春珠商量好了,两人轮流守在顾廷菲身边,寸步不离。夜里腿抽筋,实在太难熬了,何况顾廷菲还怀着身孕,程子墨也不在身边,府上也没有长辈在。
她们两个人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守在顾廷菲身边,对于两个丫鬟的衷心,顾廷菲收下了,由着她们去吧,她实在太困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春珠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春巧把手放在嘴边,道:“嘘,别出声,少夫人刚睡着了。”又看了榻上的顾廷菲一眼,她似乎睡的正香,才抬脚朝春珠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春珠看了一眼顾廷菲,拉着春巧的手,沉声道:“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要见少夫人。”这个时候来人要见顾廷菲,顾廷菲刚睡下没多久,夜里睡不踏实,白天自然得睡觉,要不然整个人可吃不消。偏偏这个时候宫里来人,皇后要见顾廷菲。
两个丫鬟那日也在,听到了李平和顾廷菲的对话,知道了皇后的阴谋。如今礼部右侍郎被发配回原籍,皇后莫不是要找顾廷菲算账。
不对,应该找李平,是他去大理寺状告礼部右侍郎,为何找顾廷菲?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她们不忍心去叫醒顾廷菲,但也不能耽搁,皇后宫里的人,万一皇后等急了,说顾廷菲仗着腹中的孩子,托大拿乔,就给了皇后责罚顾廷菲的把柄。无奈之下,两个丫鬟只能叫醒了顾廷菲,愧疚的垂丧着脑袋。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应该这样,来,你们俩扶我起来,给我简单的梳妆打扮一番,我们就入宫。”很快,她们一行人就入宫了。到了宫门口,顾廷菲隐隐觉得小腹疼痛,片刻后,又好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看来腹中的孩子也不喜欢皇宫这个是非之地。
皇后身穿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
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草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跨着小碎步,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
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抬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抿嘴叫了身边的宫女问道,顾廷菲是否入宫了。宫女飞快的答道:“回皇后,还没入宫。”
“好了,下去候着吧!”皇后眯着眼,早晚得入宫,不是吗?端起手边的茶盏,捏着茶盏的玉手迟迟不肯松开,砰啷一声脆响,茶盏掉落在地上,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碎瓷片的声响。宫女们扑通一声纷纷跪在地上,皇后是她们的主子,伺候不好主子,惹着主子发火,她们会跟着倒霉。
等宫女们将殿内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准备离开时,只见一个小宫女不小心用手触碰到皇后的衣裳,被她呵斥道:“混账,本宫的衣裳其实你能碰的,来人,将她拖下去,杖毙!”杖毙两个字轻描淡写的从皇后口中说出来,很快就有嬷嬷用棉布堵塞住小宫女的嘴巴,将她拖出去了,不能让皇后见到血腥。宫女们鱼贯而出,似乎这一幕已经是常态了,早就司空见惯了,这在提醒她们,往后伺候皇后,得当心,千万不能鲁莽,冒犯皇后。
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自然有她的威严和气势。等顾廷菲一行人到的时候,嬷嬷们已经将小宫女杖毙,顾廷菲毛骨悚然的看着她们,脸上淡漠的将杖毙的小宫女拖走了,莫不是在她们眼底,人命就如同草芥,这般不尊重。
捏着手中的丝帕,望着隆起的小腹,顾廷菲就算有太多的不满,如今腹中有孩子,此外程子墨和福安郡主连同平昭公主都不在京城,皇帝也不会袒护着她,对她还有怨恨,她不能行事鲁莽。
皇后笑眯眯的朝门口的顾廷菲看过去,说起来,她和顾廷菲都是有身孕的人,按理来说,她不应该这个时候召她入宫,可皇后实在等不及了。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皇后要跟顾廷菲单独说话,春巧和春珠两人留在原地,没动。她们不愿意离开顾廷菲的身边,万一出什么事,她们对不起顾廷菲,也不好跟程子墨交代。
顾廷菲轻哼了声:“你们俩也去殿外候着!”没看她们还想说话,径直的抬腿朝皇后走过去。殿内很安静,顾廷菲得到皇后的赐座,端起手边的茶盏,没有喝,只是捂手而已。
皇后冷声道:“你我都是聪明人,本宫就开门见山,礼部右侍郎的事,是不是你在背后给李平出谋划策?”
微挑眉梢,顾廷菲诧异道:“皇后娘娘,您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冷静镇定。
皇后冷笑了一声:“顾廷菲,你以为你能瞒得了所有人,世人都知道李平是有勇无谋的将军,这一次,他去大理寺状告礼部右侍郎,你说你听不懂?”
顾廷菲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不解道:“皇后,您这般议论对朝廷有功的将军,就不怕寒了黎国数十万将士的心吗?”这般迫不及待的找她入宫,竟然为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