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身体已经……”
在粉碎的只剩下荒芜沙尘的大地上,左助想要站起身,却是一个滑手,重新摔倒了下来。
贴在身体上的医疗符,根本没办法治疗他这种程度的伤势。
胸前大半的肋骨都在刚才的那一击下震断,手臂和大腿更是直接失去了知觉,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气似的,如果不是切实看到自己的四肢还好好长在身体上,他都怀疑自己的四肢是不是也被打飞了。
最终,他使出最后的吃奶力气,咬紧牙关,喘着粗气,从地面上艰难站了起来。
即便是站立,他的身体也是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倒下。
和他相同的,还有鸣人。
此时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上身的衣服完全撕裂,露出结实的筋骨,但表层的皮肉露出了烫伤一样的血红,冒着热气,让人有种直视皮肤下的血肉之感。
他的伤势正在缓慢愈合,全身像是在沸水烧开一样灼痛,但是也仍然学着左助的样子,将双手放在大腿上,支撑自己的上半身起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沉重而紊乱的气息。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没有言语,左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上前跨步,在鸣人脸上打了一拳。
“咕哇!”
鸣人一个不慎的倒地飞滚出去,左助再度冲上,跳到了鸣人的身上,再次朝他的脸上挥出一拳。
砰!
鸣人抬起脚掌,一脚踩中了左助的下巴,将他踹飞出去。
左助身体翻滚出去,右手翻开,三枚手里剑瞬发出去。
鸣人侧身闪过,口中继续呼哧的喘气,看向左助,左助也在看向他,不约而同的,两人同时虎扑上去,挥动拳头。
砰!
两人的正脸同时中拳,顿时发出闷哼,以相反的方向滚向远处,倒在地上不在动弹。
“哈……哈……这样一来,你也没办法动弹了吧,左助……”
鸣人喘着气,歪着头说道。
左助以手肘撑地,他的体力似乎要比鸣人更好一些,但是也只能以这样的姿势撑坐,很难重新站起。
“鸣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和我作对?你这白痴,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但我也说了,我会按照自己的方式解决一切!”
鸣人喘着气回应。
“你个混蛋!你是木叶忍者,那就拿出木叶忍者该有的气势,来杀死我这个袭击村子的罪人!故意偏转攻击的轨道,这样手下留情的战斗,你以为我会对你充满感激吗?我可是……手染木叶诸多忍者鲜血的叛忍!”
左助这样破口大骂,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已经是木叶的叛忍,这个世界上,哪有还把叛忍当成同伴的笨蛋存在啊!
但是,眼前就有这样一个笨蛋存在。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像那些木叶的人,拼着杀死我的决心战斗!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当我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我就没想过活着走出木叶!”
没错,左助自然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进攻木叶是一个怎样的危险选择。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留下所谓的退路。
但是木叶太过强大了。
强大到,他必须抱着十死无生的心态,才有希望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
“正因为这样,我才没办法认同你现在的做法!只有复仇的人生是悲哀的,过去的你,不会做出这么毫无谋略的行动!”
“不,不是复仇者的你,永远不会明白。所谓的崭新人生,是复仇之后才会诞生的东西。在那之前,我不会考虑这么长远……”
的确,在来之前,他的确从卡卡西那里听说过,复仇之后得到的是空虚,在那之后,要好好考虑将来的事情,填补这份空缺。
但是,这份奢望,在随着和鼬战斗,和木叶战斗之后,才发觉,在复仇的泥潭中,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是多么困难。
复仇,复仇,复仇,从他八岁那年,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而准备。
这份因果,压得他喘不过气,没有一刻不在想着获得力量,每一个黑夜,都被那一晚的情形折磨惊醒,只能每次修炼到精疲力尽的程度,来麻痹自己的身体。
他无法像卡卡西那样洒脱,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在复仇后振兴宇智波一族,但是从没有任何的规划和想法。
他的人生规划,到了复仇这个阶段,仿佛就已经是终点,不会再前进,哪怕分毫。
正因此,他才抱着必死的信念来到木叶。
他不知道死去的亲人,族人,是否愿意看到他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
生者应该为了死者而不顾一切去牺牲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
还是怀着对死者的卷恋,更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更加坚强勇敢的活下去。
他无法思考这个问题,所以只需要沉沦在复仇之中。
不用去考虑未来,不用考虑自己的身体和意志,是否能承担这样的人生,只需要替死者们讨回公道即可。
他不想要杀死那些木叶忍者,但是他毫不犹豫去做了。
也不想要去攻击那些毫无威胁的平民,但依然向他们发起袭击,让他们在战火中哭喊尖叫,想要让他们享受着和死去的族人,一样的遭遇。
犹豫,迷茫,彷徨,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左助发觉自己其实没有那样勇敢和坚强。
他的勇气,只是复仇而催生出来的过激反应,并非是能够面对一切苛责也毫不动摇的勇武。
“鸣人,对你来说,我到底算是什么呢?”
实在是想不明白的左助,从地上坐起了身体,这样问道。
从语气来说,他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开始有条理分析眼下的局势。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硬要说的话,过去总是看你一个人孤独的立在河边,就会情不自禁想到自己的处境,然后没办法对你身上的存在置之不理吧……好疼!”
鸣人抽着冷气,全身的骨头像是散架般无法动弹,皮肤的灼热,更让他不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只好这样躺着。
“是吗?”
左助这样轻声回应着,看向天空,眼神之中有茫然,也有释然。
“我输了。”
“诶?”
抽着冷气的鸣人,顿时僵硬了下来,没想到左助会这么说。
“但是复仇,我是不会放弃的。”
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立起来,摇晃着身体,左助向前迈步,话语如切冰断雪般干脆。
“无论抱有何种意志,杀戮都会伴随着罪恶……鼬那个混蛋所背负的东西吗?这种沉重,真是令人不快。比我想象中更要压抑。”
左助自嘲笑着。
“你会这么说,果然,你在大蛇丸那里,也根本没有杀死过一个人吧。”
熟练杀人的人,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他印象中的左助,是个目标明确,但无论面临何种危险,都不会将目标以外的无关人员卷入其中的人。
对于常人难以想象的底线克制,的确曾存在于左助内心的最深处。
这样的枷锁,之前被解放,释放出另外一个左助。
“和那种事无关。”
左助捂着受伤的手臂,医疗符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仅仅能治疗皮外伤,对于裂开的骨头,没办法完全愈合。
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向前迈步。
“不管如何,杀死那些忍者的人是我,他们的家人,接下来会怨恨我,对我展开复仇行动吧。”
复仇者会被别的人盯上,被以‘复仇者’的名义讨伐,仔细想想,还真是有点可笑。
但左助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份沉重,在之前没有那么厚实,但现在,却能压抑到他无法呼吸。
对陌生人尚且如此。
那么,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对族人和亲人挥下手中的刀刃的呢?
而那曾经发生的战争,无数忍者厮杀,又会怀着怎样的心情而战斗?
这个世界,并不美好。
“左助,你……”
“鸣人,我的复仇不会就此停下,团藏的人头,我一定会取下。去告诉那些死者的家人,我会一直等着他们前来,无论是背负自己的仇恨,还是他人的仇恨,我都决定一直走下去。”
亦步亦趋的向前前进,左助的身影越来越远,声音从远方飘来。
“最后,就当是忠告吧,以后别再追逐我了。我和你不同,你活在自己编织出来的童话之中……而我,则是活在现实。”
自己是叛忍,并不值得鸣人如此对待。
从他决定向木叶复仇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意志相违背,走向对立面的人,无法成为朋友,只能成为敌人。
“要是继续以这样的方式对待我,所有人包括你我在内,最后得到的只有痛苦。我们不是神,最多只能选择其中一种方式活着。所以,下一次抱着杀死我的心态,和我战斗吧。我的……朋友!”
人类的存在是有极限的。
个人的力量看似强大,但又十分渺小。
而人生的岔路如此之多,一边喜悦,另一边只能痛苦,无法所有人都被满足,也不可能兼顾所有。
鸣人的做法太过天真,也太过理想化。
想要让所有人满意,那最终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不满意。
也不知道鸣人是否听懂了这句话,左助摇摆着身体,坚定向前踏步。
复仇的行动中止,只能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妙,要在木叶的人赶到这里之前离开。
远离鸣人那边应该有一段距离了,正当左助抬足向前继续朝着森林的边际前进时,眼前原本清晰的森林场景,突然间变得模湖起来。
浓白的雾气如同密集的云层,将这片森林包围。
让左助无法看见一米之外的地方。
就连下半身,也被这浓厚到异常的雾气吞没,不见了踪迹。
“这是……雾隐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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