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夫一番简单的利害思索过后,决定继续深藏功与名,同时与姚新宇保持距离,这家伙卖过自己一次,还好自己聪明又给圆回来了,现在这厮又卖了苗德林。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这人的杀伤力都比夏雪要强很多,务必防着。
苗德林面对此时的泰山压顶,实是圆无可圆,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想伸冤,他想大呼不可能,可谁还理他?
但他的大炮已经亮出,不能这么停下来,必须要拼了。老苗强行又冲属下生技科长使了个眼色。科长尽量收复情绪,冲着对面说道:“各位领导,我厂的检修过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次检修因为时间紧,我们是搭了防雨棚干活的,而且我们作为达标电厂,我们不可能犯上述的那些低级错误。有一点姚新宇确实没说错,这种爆炸七成以上是进水导致的,因此我们坚定的认为,是这批开关的防水密封有问题。”
场面再次沉默,刚刚翻旧账的人也都闭上了嘴。
一直没人提及的设备问题,被逼到绝路的丰州的人还是说出来了,虽不是出自苗德林之口,但明显就是他的态度。
片刻之后,那位科长抱着舍生取义的决心,终于继续说道:“我们的检修是否有疏忽,这已经无从考证,但其他开关还摆在那里,没人动过,我们完全可以好好查一查,看现在到底有没有进水。”
少油开关进水,处于合闸状态下,短时间是不会产生什么大问题的,只有在分合闸操作的过程中才可能会出现爆炸。因此按照这位科长的逻辑,现在其它开关完全有可能也已经进水了。
随着科长的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南钢身上。查不查,怎么查,还要他拿主意。
“苗德林,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南钢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看样子,你们这套说辞也是早有准备了。”
旁边的欧炜跟着冷笑道:“老苗,偷奸耍滑的事情你做过不少,现在你们的人说起话来又如此信誓旦旦,说得夸张一些,我甚至在想,你们会不会在昨晚,又对其它设备、开关动了些手脚,好应对今天的调查。”
苗德林大惊失色:“欧处长!天地可鉴啊!这么危险的事我怎么敢!!那可是搞破坏,是在玩命啊!”
劣迹在前,前科在先,苗德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报应啊,新的旧的一起来。
张逸夫正处于感怀之中,旁边的夏雪突然嘟囔起来。
“啊,我想起来了。”夏雪看着欧炜小声道,“那个俄国的,emc什么的厂商,是欧炜推荐来的。”
“哦?”张逸夫一愣,“什么叫推荐?”
“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欧炜跟那个品牌的代理商走得很近。”夏雪不傻,立刻回过味来,“怪不得,没人提设备的问题。”
原来如此,一切明了了……
这水果然够深,离远点吧,别陷进去,张逸夫已经决定,既别跟夏雪似的往里跳,也不要像姚新宇一样耍花式,这种敏感问题,还是别扯上关系了。
会场中央,扯皮依然在进行,而且是越来越激烈的扯皮。
丰州的人反复强调自己检修不可能有问题,对面则咬死他们的劣迹,表示现在检查其他几个开关也晚了,你们有的是时间动手脚。
近半个小时的撕逼过去,终于,南钢再也看不下去了,大臂一挥:“查查查!你们不服就查!”
话罢,他转望身旁的赵文远:“赵局长,要查的话就要停线路,我说了不算,还是要辛苦华北局调度。”
安监大领导终于表态,其它人也不必再扯下去了。
赵文远见状,立刻说道:“虽然临时停线路试验在计划之外,但现在事故这么严重,也没法规避了。不过五条出线本来就停了一条,再停一条就只剩三条了,需要再核算一下,压一压机组功率,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要是长时间检查的话……”
“也不用太长时间。”南钢望向苗德林说道,“你们立刻准备相关试验仪器,既然执意咬定是设备渗水,那这次查一查漏电,开关电阻和绝缘油抗压就够了吧?”
苗德林从南钢的表情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这位司长虽然狠,不给面子,但好歹讲理,他像抱住了救星一样连忙说道:“可以,可以,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能开盖彻查一遍,把其他三个开关也好好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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