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更不要被人捉了话柄。我自幼在宫中长大,看惯了那些政权夺势的,他们心里哪有几个是为了自己的,都是为了母家,这样的人往往更是可怕。”
一听到母家两个字,撒一凌便不自觉的想到了戚嫣如,是啊,她不也是为了母家,一辈子筹谋,害死了多少人,断送了多少人的幸福,又让多少人成为她路上的基石。
八月初一,怡贵人陈熙琰、昭贵人左广陵、慎常在吴永宁、韵常在金意蕙四人一同入宫拜见皇上与皇后娘娘。宇文翼身穿黑色锦缎龙袍,头戴白玉龙冠,沐垚身穿绯色蹙金牡丹纹五凤华服,头上的彩翟鎏金凤冠牢牢的压在头上,两个人端坐在殿上,看着殿下四个青葱一样的人儿,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怡贵人陈熙琰最先走上前来请安,她身上穿了一件桂子绿色齐胸瑞锦襦裙,瘦瘦小小的,团容脸儿,细细的柳叶眉挂在面上,一双眼睛不大不小却灵动非常,小巧的嘴巴含着笑意看着宇文翼,温柔的说道:“臣妾怡贵人陈氏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愿皇上、皇后娘娘万事顺遂,喜乐安康。”宇文翼嗯了一声,看向沐垚,沐垚让身边的夏至递过去一对红色玛瑙的十字纹流苏耳坠作为赏赐。
第二个走上来的事昭贵人左广陵,她的身量更高一些,身形也更为纤细,穿着五色锦盘金彩绣裙,头上戴着五宝玉钗,一双丹凤眼似能摄人心魄一举一动都透着魅惑,她的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的,不知为何沐垚看了便觉得不甚喜欢,却也不肯表现出来。
紧接着便是慎常在吴永宁,是个娇俏的女孩子,看样子也就不到十五岁,稍微圆润一些,倒还算的上可爱,声音也是清朗的,衣裳不过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莲花文锦长裙,不张扬却也能够显示出自身的气质,说话的时候也甚少抬头,像是读书知礼的。
最后一个走上来的便是韵常在金意蕙,还未曾说话脸便先红了起来,映的身上那件天空蓝色曳地飞鸟瞄花长裙都发出了暖暖的光芒似的,不知道为什么沐垚很是喜欢这个姑娘,可能是她长得有几分像是荃儿吧,不过看那有些怯怯诺诺的样子,可见性子倒是不像的。
几个人请了安受了赏,沐垚便开口说道:“你们初来宫中,定要明白宫中的规矩,知晓什么做的什么做不得,好生伺候皇上,不要做些无用的事情,安安分分的日子才能够稳当。”宇文翼没有想到沐垚竟然说出口的是这样一番话,他以为依照沐垚的性子会和颜悦色的说上几句安慰的话来,不由得看向她。
沐垚的脸上仿佛没有表情一般,笑容虽然挂在脸上,却根本没有深入到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宇文翼看到此刻的沐垚竟然觉得有几分高兴,这是不是代表着她是在乎的,她是不高兴的。可他的心思还没有转过来,沐垚就扭过头撇向他,说道:“内务府已经将绿头牌做好了,今日宿在哪个宫里还请皇上定夺。”
宇文翼听了这话,一口气憋闷在胸口,他想说想去景合宫中陪着沐垚,可是小内监端上来的绿头牌里头根本没有皇后这个选择,皇贵妃、怡贵人、昭贵人、慎常在、韵常在几个都在,却独独没有自己想去的那一个,宇文翼瞬间就一肚子的火气,虽然扔出了一个给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他拾起来一看,大声喊道:“今日还请昭贵人接驾。”昭贵人脸上忍不住的笑意漫上来,跪伏在地上,说道:“臣妾遵旨。”
沐垚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头便起身走向自己的景合宫中,这里她一刻都不想多呆,仿佛多呆一会儿他们身上的脂粉香就能将自己活活的熏死,沐垚不喜欢那气味儿,坐在那儿她就觉得浑身上下的不舒服,却要生生的压制住胸口的憋闷,坐在椅子上,她忍不住将头上压着的重重凤冠扯了下来,一头乌黑的长发也随之散落了下来。
她拿起牛角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自己的发尾,夏至看着她双目没有神又青白的脸色,只留着自己与墨荷在屋内,将其他的人都打发了出去才对沐垚说道:“娘娘要是觉得心里难受便哭出来吧,何必要别闷着自己呢?”墨荷也在一旁狠狠点头,附和着:“索性其他人也都不在,哭一哭也只有奴婢和夏至两个人知道罢了。”
沐垚看着他们,扯动着发干的唇角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无力,低垂着眼眸说道:“有什么值得哭泣的呢?哭了就能好了吗?难道哭过就不会难受了吗?”难不成你哭了他就能够回来?既然不成,那何必浪费自己的眼泪。“可是您这么憋着,奴婢们真的怕您的身体受不得啊,最近您一直都很乏很累,说是请太医过来请脉您也不肯,奴婢们也是着急啊。”
“好了,我没事,过一段时日便会好了。今日里也是在朝阳宫里被那屋子里的香味儿冲着了头罢了,等我一会儿眠一眠便会好的,你们两个忙了这些日子了,也早些回去休息着吧。我这边不必伺候了。”夏至听了这话替她铺好了被子,问道:“那晚膳?”沐垚摇了摇头,揉了揉发疼的脑仁,又轻轻吹了吹有点堵塞的胸口,说道:“照常传,你们吃吧,我没有胃口。”
墨荷还想说什么,却被夏至拉了出去,走出了殿外将门给沐垚带上,留下一室的安静给她。沐垚躺在床上,看着那红色的帷帐,忍不住叹气,原来这滋味儿竟然是这样的,好像很难熬,却好像也没那么难熬。她试着用力的扯动的嘴角,却发现没有人的时候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能装出那一份恬淡的笑容,原来在乎,是这样的一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