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过年,再有个大半年的功夫明沅就及笄了,纪家也该来请期,定下日子出嫁,纪舜英却还有两年的任期,之后是在翰林院里熬资历还是谋外放,都还没个定准。
有一个黄氏摆在那里,嫁出去必要熬上一年,虽能周旋,可黄氏的脸色又岂是好看的,原来还有颜连章摆在那里,他既不作官了,纪家又变了一番颜色。
今岁的节礼到这会儿还没送来,不独节礼没送来,纪家是半点儿消息都无,按道理该请官媒人上门的。
纪舜英自家备了礼盒子送来,他奉禄不多,又要养活那几个下人,金陵城里开销又大,支撑得很有些艰难,明沅一看送来的东西,就知道他大半年过得比在读书的时候要清贫多了。
黄氏无有一样做不出来,只说他都作了官,家里不伸手便是好的,再补贴他怎么也不像话,先头半年还有些衣裳吃食打发过去,后头这半年一针一线都没了,更不必说还得办婚事。
纪舜英不过是个从七品的翰林检讨,月奉七石,若是一岁月奉发足了,也就九十四石米,更不必说还发不足,把米换成棉布绢纱,发下来的是新米还罢了,若是陈米,又折掉一半的价钱。
纪舜英无田无地,又没铺子好收租,若在乡下,他这个进士身份,还有人来投了避税,既在金陵连这一条路都断了,他可不就靠着这一月七石的米过日子。
换成银子不过三两半,明沅一月的胭脂月钱要翻了一倍还有富余,纪老太太留给他的银子田产又叫黄氏吞了进去,他半点傍身物都无,平日里可不连鸡鱼都吃不起了。
纪氏看看明沅,伸手拉了她坐下:“你们几个能嫁的好,自然替你们谋划,从上往下数,只你出了门子,度日要艰难些,可这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舜英是个有良心的孩子,你陪他过了苦日子,往后他只有待你好的。”
若往远了看,自是纪舜英前途更好,陆允武此时是五品武官不错,可太平年景里,武官可不如文官吃香,可此时确是过的艰难,家里个个女儿都是锦衣玉食养大的,便是明沅知礼懂事些,纪氏也怕她挨不过这苦处。
“太太说的是。”明沅也知道纪舜英这一年日子不好过,给他送节礼时,一多半儿是吃的,衣裳用具一年装载也没使坏的道理,就怕他吃食上不如意,外头一碗素豆花都要十五文,他那个小院子,还有四个下人,两个书僮一人八百文,纪长福跟长福婶两个加起来总要一两多,这就去了一半,余下的怎么够开销。
纪氏自然知道这个侄子过得不易,也知道纪家人办事不厚道,她这里漏出去的银子也足够纪舜英过上原来的日子,可男儿郎就怕磨没了志气,同明沅也露过意思,吃食衣裳送些便罢,银子也不过一年的年节里给上一回。
明沅原就有这份心,又得了纪氏的授意,逢着端午重阳小暑大寒,就作了节令食送过去,端午有黄鱼鸭蛋黄鳝,大寒有童子鸡---八宝饭,一月里总有一节一气,这些既算是贴补又是走礼,小院里的日子倒不难过了。
“我看她的意思,进了门只怕要住在十方街的,那地方浅窄,好却好在是你自个儿当家作主,你打小也没住过这么浅的地方,可舜英也是一样的,等你出门,我这儿自有贴补你的,比着你两姐姐来。”
纪氏话是这么说的,可明沅嫁的是自家的侄子,这门亲事又是纪老太太给定下的,除明面上的一百亩地跟两间铺子,她私下里还预备着再补上一百亩田地,再加两间铺子,这比着明湘就算翻了一翻了。
颜连章“病”着,女儿出嫁倒还罢了,及笄礼却办不起来,前头三个都办了礼的,到明沅这里不办说不过去,纪氏便同她商议着,只自家办个插簪礼,还请了梅氏来,黄氏那头也跟着发帖子,来不来却是她的事。
明沅一一点头应了:“倒叫太太替我操心了。”纪氏看她一眼,拍拍她:“过两年就好了,吃了苦才晓得后头的甜。”
这是怕她看着明洛的亲结的好,心里头不痛快呢,明沅只笑一笑,拿了小娃儿的衣裳出来:“五姐姐写信来,说想求慧哥儿一件衣裳,压在褥子下头,生个男孩儿。”
明洛哪里能想到这个,这是明沅替她要的,她是远嫁,更不能跟娘家疏远了,寄了慧哥儿的小衣裳过去,再叫她捎些蜀地的土产来,一来二去成了习惯,谁也忘不了她。
纪氏一听这话果然笑了:“这个麻烦精,出了门还这么丢三落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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