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的从小桌几的下层拿了放着的小不锈盆装碗一起端进洗涮间,那行为举止真是干脆利落,说一不二。
曲七月又被震住了,眼睁睁的看着大叔去洗碗,以巫女的人格为证,她十分诚实的承认自己压根没想过要洗碗的意思,可当大叔亲自动手的当儿,她还是被震撼到了。
会做家务的男人是好男人,大叔是好男人,这是勿需质疑的。
听着哗哗水响,曲小巫女心思也不知飞去了哪,表情呆呆的。
施华榕乃军人,军中生涯练就了事事亲力亲为的行事作风,并不认为一个大男人洗碗有什么不妥,端着清洗干净的盆碗回到桌边,见小丫头那呆萌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摸上小丫头的脑袋轻轻的揉抚:“小丫头,昨晚为什么没去上课?”
吓!
心思飘往九宵云外的人,被那突如其来的一招给吓得打了颤,心绪瞬间拉回,整个人僵化,算帐的时间到了!
呜,能不能别在饭后提这么扫兴的事儿?
恍然想到昨晚旷课的事,曲七月“咕咙”的咽了口口水,头顶着一只足以威胁到生命的大手,弱弱的仰仰脖子:“大叔,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不小心睡…睡过头了。”
睡过头是很丢脸的事,可谁叫她真的一不小心真的睡过头了呢,昨天傍晚小顾先生又送爱心餐来,吃得太饱,心情太好,结果一眯眼儿就睡过去了,等醒来发现已是八点,错过了第一节课,便干脆没去。
她承认,旷课是不对的,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大叔批假一天休息,应该……不算是旷课吧?
曲小巫女拿出从自家小包子弟弟那学来的卖乖抢可怜的招数,以无比清纯无辜的小眼神望着大叔,表情也是诚实的不带一丝做假。
“睡过头?”
施华榕揉小家伙头顶的大手略略加重了点力道,声音有点冷。
那一刹那间,他想掐死小丫头的心都有了,小东西真够有种的,有力气跟花花公子共用餐,有力气去兜风,偏偏到该上课时睡着了?
这理由,不是不成理由,实在是想让人拍死她。
“嗯。”
感受到大叔身上的冷气,曲七月背皮绷得紧紧的,脊背骨内滋生出一丝寒意,侵入骨髓的冷意从心冷到头顶,再凉到脚,全身冰凉。
头顶着一只比刀剑还恐怖硬如铁石,宽如蒲扇的大手,她不敢动弹,现在的情形太危险,大叔想掐死她易如反掌,如果他想掐人的话,大手下移到她的细脖子处轻轻一扳,萌哒哒的曲小巫女就可以跟世界说拜拜了。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曲小巫女不怕死,可不想死得这么毫无价值,想她堂堂巫女,要想也得死得光明正大,死时不期望山河同悲,天地失色,至少也要百鬼悲歌,千鬼迎送才不枉一生,就这么被拧断脖子实在是太屈辱,那样死了也是轻于鸿毛,太太太不合算。
“下不为例。”
手掌心下的小脑袋小而圆,发丝细腻,施华榕被触感拉回心思,终归没舍得拍死小丫头,算是勉强接受那个破烂理由,顿了一秒,又问出一句:“丫头,生理期来了为什么不说?”
小丫头是想陷害他吧?生理期来了不说,身体受不住训练也不说,一个人闷不声响的顶着那么残碎的躯体竟支撑过几天直至病,然后赫多嘴昨儿回去找上兰姨一起对他说教,总之一句话就是他给小丫头背了一次黑锅。
施华榕很头痛,他一个大男人哪知道小姑娘家的生理期?小丫头生病关他什么事,怎么最终赫多嘴将错归咎于他身上,连兰姨也听信馋言将错归他头上?这不公平!
寒颤颤,冷汗泠泠的曲七月,全神贯注的感受着大叔那只大手,猛不丁听到他的那问题,惊得心脏一抽,整个人再次不好了,这么私密的问题,大叔肿么可以问得这么直白?
一抹羞恼爬上心间,哪还顾得大叔的威胁,头一偏,似受惊的小鹿子一下子跳开去,一脸的诚惶诚恐:“大叔,我…我下次一定会报告。”
你妹的,装什么装?
别人或许可以理解为关心,对于大叔,那就免了,大叔会关心才怪,当初第一天负重跑她快晕了,大叔也没问她吃不吃得消,还冷着脸让她爬起来继续训练,现在装什么宽容大度,装什么关心?
世界上有一种鸟人专爱放马后炮,大叔就是那一类,他好歹是堂堂军人,拥有超强的洞察力,难道看不出她的疲惫和不堪负荷?
装,装,装,让你装!
哼,大叔最好祈祷永远别犯她手上,要真有那么一天一定会毫不心软的把他打趴下,让背上百来公斤跑几十圈,她就掐着表计时间,教他也尝尝累成死狗的嗞味。
曲小巫女气恼不已,恨得跳脚又不敢发作,大叔太恶劣,大叔今天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大叔今天吃错药了,嗷,谁来帮她拧走这只煞星?
人跳开,手掌心的细腻触感消失,施华榕遗撼的垂下手,眉头又微不可察的皱了皱,小丫头太乖,他那准备好的一串词竟派不上用场,不由一肚子的抑闷。
“下不为例。”算了,大男人跟小丫头计较什么?不就是背黑锅吗,背了就背了吧。
“是。”
曲七月哪敢说不?为了安全起见,老老实实的装乖,以至大叔说什么就什么,直至跟着大叔出宿舍下楼,到大门口大叔按大门开启钮,听到大门“哧哗”一声旋开,整个人才自恍恍惚惚状回神。
大叔怎么进来的?
晨光照眼,晨风掠进,曲小巫女霍然又惊了个目瞪口呆,她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大叔怎么进宿舍楼的?
宿舍楼正在换装电线,白天在工作人员工作时间暂时开放,但也有值班人员全程盯梢,其他时段必须刷门卡才能进楼。
大叔来时才六点多钟,值班人员学没上工,他怎么进的大门?除非,大叔有备用房卡!大叔若有房卡,岂不是可以随时来宿舍突袭?
这是个多么惊悚的问题。
在曲小巫女惊呆之际,走在前面的施教官,龙行虎步,悠然走向停在外面的龙旗牌轿车,晨光照耀下,男人背影高大,玉树临风,风姿神秀,濯濯风华令清雅的晨光也暗然失色。
他把食盒和小饭盒放进后备箱,回身到驾驶室,看着机械式的移出宿舍楼,苦哈哈纠着小脸的小女生,神容缓和:“小丫头,是不是还想踹车子几脚出气?”
啥?
正低头一边数着蚂蚁一边回想跟大叔说了什么话的曲七月,愣愣神,张大了眼,一脸戒备的看向煞星,那啥,大叔让他踹车?
若是昨天以前,曲小巫女二话不说,踹!踹他个稀巴烂,若让她赔维修费,当然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现在呢,借个胆子给她也不敢下脚啊,要是真上去踹个两脚,甭管踹坏了玻璃还是没踹坏,万一大叔以破坏公物为理由要求她以珠子抵债,她岂不是不得不乖乖奉上宝贝?
我靠,大叔好阴险!
曲七月惊出一身冷汗,果然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大叔有阴谋,不小心防备指不定一不小心就掉进他的陷井里,被坑的死死的。
“不想。”想骗她上当?没门儿。
“上车。”
施华榕看一眼又像刺猥一样竖起尖刺的小丫头,眸子微敛,催人上车,他不喜欢小丫头的眼神,那种眼神跟他们面对敌人的目光一样,全神戒备,严密注视对手突然发难攻击。
小家伙分明一脸愤恨,看她表情可知她恨不得将车子踹成一团铁,偏偏又隐而不发,满眼戒备,她在防备什么?怕他打屁股,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待小家伙轻手轻脚的爬上车,他悄悄的揉了揉额心,女人就是麻烦,小女生是小麻烦,太不让人省心力了,小丫头几时才能让人省心?
鉴于大叔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的狐狸尾巴,坐上车,曲七月更加不敢掉以轻心,神经紧绷,随时随地的准备分析大叔有没序曲陷井,她是小,只能见招拆招,小心防备不上当。
车子开进训练场,停在树荫底下,一大一小下车,一前一后走向操训基地,一个高大英俊,一个娇小单薄,两人的影子被初升的太阳光斜投在地面上,拉得老长老长。
清晨空气干净,绿草青怱,令人心旷神怡。
男人昂首挺胸,步若游龙,几步便去了好几米;娇小的女生人矮腿短,一下子被落下一段距离。
施华榕走几步发现小家伙跟不上步伐,不由放缓脚步,等着小姑娘气喘吁吁的跟上再缓行。
一个轻松自如,一个气喘微微,又形成鲜明的极端。
曲七月一路凝神戒备,跟着煞星到训练的体息大本营地,小心翼翼的等着大叔出招,她记得大叔说要教一套拳法,让她好好练习。
搞不清大叔的目的,她只有服从,而且,大叔也没叫她换迷彩服,身上还是那套可当睡衣的家居休闲服,好在该带的都带了,姨妈巾和房卡等全装在小腰包里。
这样子真能学豢击咩?
低头看看自己,曲小巫女默抽,居家服是短装,露出大长腿,大叔让她这样子出来,会不会犯众怒?
“丫头,看好,我先演示一遍,这叫崩拳,学着以后防身用,你先记住招式,没事就自己练。”
待小丫头喘过气儿,施华榕往草地上一站,拉开架式,随手打出一拳,带起“嘣嘣”破空之音。
也随着他的拳头晃空,四周空气流速加快,拳呼呼,风旋旋,人如龙,身似虎,杀气破空,拳崩裂空气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好凶的拳头。”
“姐姐体力有限,学这个好,拳出必杀,省力。”
趴在主人肩头的两小童,看得心惊胆颤,却也万分赞成姐姐学来护身。
崩拳,内家功拳法,也是杀伤力最猛的一种防身功夫,当年他们也想寻来让姐姐学学,可惜,他们伟大的姐姐大人不屑一顾,说“比起动手动脚,本小巫女更喜欢甩符丢法宝”,逼得急了,她直接嚷嚷“我是巫师传人,不是古武传人,淑女该有淑女的样子,学些打打杀杀的玩意干吗?”。
迫于姐姐大人的抵死不从,他们费劲九牛二虎之气,最终只说服姐姐学了几样适合女孩子练的拳法,他们姐姐对于不感兴趣的事也学得不堪认真,有其形无其神,对此,小式神也莫可奈何。
望天,曲七月欲哭无泪,为毛都想把她这只鸭子赶上架?学武很累的好不好?她是巫女,只想低调的赚点银子,建栋房子,然后数着银子过日子。
“记住几招?”
行如流水演示一遍,冷面神收招,气势威如虎。
“呃,”曲七月吓了一小跳,被口水呛了一下下,弱弱的缩脖子:“大叔,这个看起来好难的样子,我…我只记住了起手式。”
她想说一点都没记住,怕被拍飞,只好承认记住了一丁点儿,这样应该不会惹得大叔恼羞成怒吧?她有认真看的说,至于认真学,呃,请恕她怕累死,可以不学咩?
“再来,认真记,不认真罚俯卧撑一千个,先记帐。”
施华榕的俊脸微黑,甭以为他没看出她是心不在蔫,小丫头身兼数门武术,不可能只记住一招,敢不学?欠罚!
我了过去!
大叔又欺负人。
曲七月狠狠的深呼吸,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认真看,为不被俯卧撑累得半死,还是学吧,反正只说学,没说要领悟其精髓。
冷面神演示三遍,曲小巫女也记住一半,施教官还算满意,放她自个练手。
不一会儿训练的预备铃响,新生陆续入场。
当九队男生们跑进训练场,远远的看到自个的教官和曲同学,兴奋的嗷嗷欢呼,本想涌上去跟小女生表达关心,更想问问电话号码和住几楼几室,碍于黑着脸的冰山教官站在小姑娘身边,谁也不敢跑去找虐,只能生生忍住满腔热情和激动,严肃的列队迎接教官。
冷面神十分开明,批准小女生在旁旁观,于是,曲小巫女成为广大同学嫉妒加羡慕的对像,招来了无数惊讶的目光。
曲七月的脸皮不说厚如墙,差不多也有豆腐那么厚,将所有目光照单全收,默默的呆在大本营,安静的做个美少女。
军训如火如荼。
大叔会怎样坑她?
曲小巫女一边远观各队操练,一边猜想着大叔会使出何招实行坑蒙拐骗,心底仍然没多少底儿,大叔的心思太难猜,小巫女表示猜来猜去好累心。
待太阳升起一杆子高时,新生们才全部完成负重跑,呃,现在负重跑已增加至二十公里,绝对是累死人不偿命的杀招。
唯一让人开心的是教官们终于有了人性化的一面,女生训练量酌情减轻,只跑十二圈,那一举措也让另两女生感激的泪奔。
新生们气喘如牛,还处于调节休整状态时,两辆轿车驰进训练场,在龙旗牌那儿略略一停,一辆停止,一辆直冲球场,并一阵飞飙进入环形跑道,直冲九队的大本营。
拉风的玛沙拉蒂,张扬的线条,炫丽的色彩,看呆了一群人。
车子杀上草坪,在距一群人十来米远刹车,车上跳下两人,一个正是冷面神的警卫,他寒着一张脸,直接走向首长。
另一人身着白衬衣,提着只医用箱,俊美阳光,老远就挥手儿:“嗨,亲亲小豆芽菜,好久不见哟,可还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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