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挑眉,果然是有备而来。
她追钟铭去温哥华的事,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几个人知道,当年的高中同学们大多不在这个圈子,现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基本上只知道她和钟铭后来的事,没想到这个女记者竟然挖的这么深。
“我想你这个问题,只问对了一半。”
女记者追问:“请问是哪一半。”
“第一,我是去过温哥华,是不是为了钟铭,这个要你自己去查。第二,钟铭和未婚妻解除婚约与我无关,姚氏和钟氏之间的商业利益,只有他们两大公司的当事人才能说得清楚,不会因为一段感情就影响到这么大的局面。”
话音落地,隋心抬眼轻笑,眼神锐利而冰冷,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那女记者似是一愣,显然她并没有想到,看似这么温和好欺负的小姑娘,会露出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
女记者很快堆起笑脸:“谢谢隋小姐的回答。”
“不用客气,我能不能反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隋心笑眯了眼:“谁让你来的?”
女记者又是一愣,眼神闪烁:“只是……”
然而,女记者还来不及找到合适的借口,眼前的人就飞快的站起身,视线一晃,隋心已经快速的离桌。
——
秦媛一手撑着桌边,已有些摇摇欲坠。
为了穿着这套礼服保持最好的体态,她早上基本上是空腹来的,如今又灌了这么多酒,再好的酒量也撑不住。
原本说好帮她挡酒的秦朔,不知何时被客户拉走,一时分不开身,而另一边钟铭和方町也正在应付最难缠的几位大客户。
踉跄时,秦媛暗暗发出一声懊恼。
直到一道力量及时撑住她的手肘,秦媛晃了两下,就站住了脚。
侧首一看,正是隋心。
隋心笑着拿走秦媛的酒杯:“媛姐,你妆花了,我陪你去补妆。”
“好。”
秦媛松了口气,力持镇定着向门口移动,但身上的一部分重量,却依附在隋心搀扶的手上。
休息室里,秦媛喝了一杯醒酒茶,又吃了两颗药,总算缓了口气。
隋心去而复返,从宴会上拿回点食物放在桌边。
“吃点再回去吧,这么灌酒谁也受不了。”
“谢谢。”
秦媛将食物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同时抬眼望去。
隋心朝她笑了一下,转身就要走。
秦媛却突然说道:“心心,你怪我吗?”
隋心有些讶异,回过身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你指哪方面?”
“方町。”
“哦。”隋心笑了:“我说不怪,你愿意相信吗?”
秦媛颔首:“愿意。”
一阵沉默,秦媛笑了,擦拭着手指,抿了抿唇角又道:“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
秦媛站起身,从化妆包里拿出一张房卡,放在桌上。
“我看钟铭也喝了不少,一会儿你带他上去休息吧,等酒退了再走。”
“好,谢谢。”隋心拿起房卡,放进包里。
秦媛笑了一下,又说:“其实有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
隋心抬眼:“什么?”
“我收买过mina。”
静了几秒,隋心睁大眼,几乎以为自己幻听。
秦媛笑容渐深:“还记得两年前的圣诞节吗,在度假别墅里,有一天晚上停电了。其实是mina拉了电闸,是我让她制造机会给你们独处的。原因你应该知道,我要破坏你和方町之间的信任。”
又是一阵沉默,隋心良久不语,静静地望着秦媛。
她不懂,秦媛这个时候说这个的用意是什么,是坦白,还是忏悔,还是示好?
直到秦媛说:“不过那件事之后,mina就和我断绝了合作关系。她告诉我,其实钟铭一直知道我做了什么,所以她决定收手。呵,你猜,钟铭为什么明知道还要装作不知?”
撂下最后一句话,秦媛向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脚下一顿,说道:“心心,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如果我喜欢的男人也肯为了我这么费心思,哪怕再卑鄙点,我也会很高兴。”
——
一声轻叹,秦媛低了低头,拉开休息室的门。
然而步子刚踏了出去,就愣住。
门边正倚着一道颀长的身影,身上散发着酒气,见她出来,那双桃花眼正平静的扫来。
方町听到了……
秦媛怔住,一时间竟不知要做些什么。
直到他站直身体,扶着她手臂,顺势搭住肩膀。
“好点了吗?”
方町竟如此淡然。
秦媛心里漏跳一拍,立刻用笑容掩饰:“好多了,咱们回去吧。”
“嗯。”
——
等隋心返回会场,自人群中找到那高大的身影时,见他耳朵上的红晕已经红透了耳根,向颈部蔓延。
她不由分说,就将另一边的秦朔拉起来。
“你来,我要带钟铭走。”
秦朔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依我看他还能喝两打。”
“能喝也不行,他要休息了。”
“呵。”秦朔揶揄的笑。
隋心懒得理会,径自将秦朔推了出去。
秦朔从善如流的挡下急于拉拢钟氏的几位客户,隋心就是这个时候从旁边绕过去,一把抓住钟铭的手掌。
钟铭原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这些人说话,意识时而非得很远,时而又被拉回来,目光几次扫向原来的席位,都不见隋心,以为她去了洗手间。
场地里的气氛越发憋闷,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精味,他浑身的毛细孔都像是被酒精蒸熟了,却被衣服憋着不能疏散。
就在这时,他滚谈的掌心里,却突然塞进来一道柔软的冰凉。
他一下子就握住了,将那人一扯,同时侧首,就望见了那双黑如乌珠,却写满了不认同的大眼睛。
钟铭勾起唇角,刚要说话,就被她用力拉出包围圈。
步子懒散的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客户的喊叫:“钟总!”
钟铭回头,抬了抬手,上扬的眼尾透着醉意,但那客户很快就被秦朔挡住。
一路沿着边缘离开宴会厅,隋心没有松手,目标明确的向电梯走去。
钟铭跟着,笑着,没有挣脱,只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那道身影,长长的直发被她盘在脑后,露出颈子的线条和耳朵。
她应该没喝酒,她是那种只要一杯就能红透半个身子的体质。
他曾经说过,那是因为她体内缺少一种解酒酶。
——
电梯门应声而开。
两人一走进去,钟铭就懒懒散散的靠向墙壁,半眯着眸子轻笑。
隋心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笑什么,全当是喝多了准备要撒酒疯的节奏,很多人喝多了都这样。
幸好钟铭虽然喝多了,但是人还是很合作的,走出电梯后,她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拉过走廊,拉进房间。
门板一合上,她又将他拉进卧室,来到床边。
她只轻轻用力一推,他就正面朝下的倒了进去,坚毅的侧脸埋进那片柔软。
隋心回到外间倒了杯温顺,返回卧室时,他依旧那个姿势。
她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去扶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翻了个身,露出那张已经开始微微泛红的脸。
但见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睁着,瞳仁极黑,幽幽的光自那道缝隙中溢出。
隋心单膝跪在床上,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很烫。
她刚要起身去浴室,不妨手腕却被他用力一抓,立刻反弹回来。
视线飞速旋转,身体一阵颠簸。
下一秒,她的后背就深深陷进柔软的床铺,扑面罩下来的是浓郁逼人的酒气。
他的双臂就撑在身侧,却不知是虚软无力还是故意的,弯曲下来,好像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那坚硬的胸膛很快压了下来,严丝合缝的贴上她的胸脯。
隋心惊呼一声,只来得及伸手去扶他的肩膀,却徒劳无功,丝毫不能撼动。
然后,就感觉他的双臂已经穿过她和床铺之间,将她环绕着,越锁越紧,炙热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耳边。
“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
他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微眯的眼,清晰地看到近在咫尺的那片耳垂,渐渐红了。
他无声轻笑,胸膛起伏。
“你先起来,把鞋脱了躺好。”隋心努力推他,累的一身汗。
钟铭却收紧双臂,纹丝不动。
直到她说:“你躺好了,我让你抱。”
静了一秒,他终于抬眼,黑眸扫向她的脸,眨了两下,像是揣摩她这句话有几分真假,直到终于松开钳制,翻身时抬手脱了鞋扔到床下,然后缓慢的躺到床头,同时静静地望着床尾的她。
隋心别开脸,真想翻白眼,但还是站起身,扯开被子罩在他身上。
转身来到床的另一侧时,始终能感觉到他目光的追随。
直到隋心拉开另一边被子坐上来时,低头脱掉高跟鞋,将双腿探进被子里,小心翼翼的躺平。
她双手置于腹部,一双眼睛望着天花板。
片刻沉静,床铺那头沉了沉,颠簸了几下,那散发着酒气的身躯向她这边移动,却没有丝毫侵犯的意思,在还有半个手掌的距离时停下,探出一只手臂,轻轻搭在她的手上。
浓重的气息吹拂过来,隋心侧头,正撞进那双黑如夜空的眸子。
但见他勾着一边唇角,不知在笑什么,衬着那红晕,笑里竟有一丝荡漾。
隋心只觉得,酒精大约是能靠呼吸传播的,否则怎么她也觉得有点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