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变故会因为什么,可是他亦如枇杷一般,自然而然地回避了,只是问:“第一次出门害怕吗?”
“没有,”枇杷摇头道:“以前我若出一次门,我娘都要哥哥们陪着,还千叮咛万嘱咐告诫一番。但是那天我娘昏了过去,我三哥躺在床上起不来,我什么也来不及细想,就一个人急忙跑出去,找到了医铺将大夫请到家中,此后我就越走越远,现在竟然还到了大漠。”
“虽然可能你娘宁愿你一直守在家中,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能到处走一走是很好的。”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呢!而且就连我娘也觉得我本该就是现在的样子,她再不反对我出去了。”枇杷微微一笑,却又正色道:“我在大漠住了几个月了,有了很多的想法,正要告诉可汗。”
每一次想深入地探究小玉将军的内心,却都只会在刚刚登堂时就被止住了,再不能入室。可汗觉得小玉将军的心思看起来像一道清流通的小河,似乎可以明透见底,但其实那些真正的东西都在河水之下的沙滩中,只要轻轻一搅,就混成了一团,什么也看不清了。
可汗虽然是个大漠上的粗糙汉子,但却也有细腻的时候,他过人之处就在于特别注重人心的向背。他对于小玉将军的重视,从来就都在她的心。
他要的大可敦固然是要有能力与他携手并肩的人,但总要前能与他心意相通,而不是一个面和神离。做为一个手握重权的男人,他懂得世上唯有人心最难得。只是她的心什么时候会向自己开放呢?
可汗轻轻叹一声,却温和地问:“有什么要说的?”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怎么能让突厥和营州不起战火的办法,”枇杷笑道:“我想给我爹写一封信,请他在营州开设榷场,为突厥的商人过去交换物品提供正式的场所。而大可汗也可以在突厥设立一些法度,对商人都收一样的税赋,而不许大首领们大肆盘剥,让商人愿意到大漠来,大漠上的生活富足了,大家一定不愿意再打仗了。”
原来小玉将军每日忙忙碌碌地牧羊,整日与大漠上的突厥人在一起,不过心里却依然想着营州,想着中原。
可汗并不会拦着小玉将军的心向着她的故土,但是,身为突厥的大可汗,他其实想的更多,更深,更远。他要将自己的思想传递给小玉将军,让她懂得她的美好想往,其实只有通过自己才能实现。
于是他便笑道:“我接任汗位后,其实已经完全放开了所有对外的商路,不只中原,就连土番、回纥、新罗、室韦等也都广有联系,为了保障这些商路,还与他们都结下亲事,你嫁我做大可敦也能促使突厥和营州间的往来更加友好。”
枇杷想到了可汗那些穿着各族服饰的阏氏们,原来竟是这样,但是她不觉得结亲就能保障世代的和平,便反驳道:“大唐几百年有多少公主来和亲?可是一样没能能挡住两家一直打了几百年。”
“所以,小玉将军,你想过没有,真正再也不起战火的办法不是你所说的加强通商,往来友好,而是四海归一。”
“四海归一?”谁不希望四海归一,再无纷争?先前枇杷在京城也时常听人时常这样说起大唐帝国,但是其实并没有人真正相信的,大唐早已经从强盛转为衰弱,四面八方都起了烽火,何谈四海归一?
至于可汗,他所谓的四海归一是什么?
突然间,枇杷醒悟了,难道可汗想成为四海归一的主人?
这实在是不可能的!
从有史以来,从夏商周三代到现在,就没听过胡人能统治四海的!
“你不信吗?”可汗仰头大笑起来,“大唐成了什么样子,你总该知道吧?四夷纷起,内乱丛生,你有办法重新将破碎的山河重新收拾起来吗?”
“没有。”枇杷老老实实地答道,因为她亲眼见过朝廷的无能,亲耳听到过种种的乱状,然后下定决心要回营州。在她的心目中,自己有能力将营州保住,却从没想过要保住天下。
枇杷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保不住全天下的。
就连皇上蒙难,她也只能以身相救。
“你跟我来!”可汗站起身来走出帐篷,挥手让人拉过两匹马,与枇杷每人一骑,向西海驰去。
浩瀚的西海现在已经冰封,上面落了雪,白茫茫的一片,比起她刚到这里时的滟滟波光,更加壮观和震撼,又有一种冷硬的威严。可汗在西海边上停住,用手一划,将天地全部包在其间,“你知道吗?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