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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巴顿正在此处狩猎,那只老虎正是他带着他的属下们围捕的猎物。
眼见林璇身处危险之中,巴顿飞扑而来相救。
闻得巴顿之言,下意识的,林璇伸出手,紧紧的抱着巴顿。
巴顿身手敏捷的抱着林璇躲过老虎的第一波攻击,成功跳上一旁的巨石之上,然后放了林璇坐下,道了声“别怕,在这里等着我”后,他跳下巨石,如一颗青松站立在老虎的面前。
林璇的心无端的便觉得再也不怕了。眼前的男人似乎就是可以为她抵挡一切灾难的泰山。
眼见到口的猎物被人救走,老虎当然不满,再加上巴顿居然敢一人站在它的面前,它当然越发的暴怒了,刨了刨蹄子直冲向巴顿。
林璇紧张的将手捂着嘴,看着巨石下人虎相搏的一幕。
与老虎搏斗的男子有着一种原始的粗犷的美,一腾、一挪、一跳、一跃间,不是成功的避过老虎的扑咬就是成功的在老虎的肚子或者背部捶下一拳。
老虎不但咬不到人,而且时时被人擂中,当然怒不可遏。咆哮声更大了,血盆大口中的腥味随着嗷叫声不时的飘到林璇鼻中。林璇的心便为巴顿揪着。
几个回合后,见始终讨不到眼前人半点便宜,老虎似乎也改变了策略。在稍事休息后,它再度扑向巴顿。
眼见着老虎在半空中灵活的扭动着身子转了个方向偷袭巴顿,林璇吓得站了起来,道了声‘殿下小心’后,只见老虎的前爪已是拍向巴顿的脸,巴顿在躲避不及的情形下,脸上的龙饰面具被老虎的爪子拍飞。巴顿也被老虎拍飞。
眼见巴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见老虎一边嘶吼着一边踱步向巴顿走去。惊恐中,林璇再也忍不住了,从巨石上跳下,抓了块石头扔向老虎。
老虎被石块掷中,吼叫着回头看向林璇。
“来吃我,来吃我啊。”林璇不停的向着老虎招着手。
老虎被激怒,不再走向巴顿,而是走向林璇。
林璇吓得又急忙往后退,直退至巨石处无处可通,她闭上眼等死。此时她只愿老虎吃她后不要再去吃巴顿。
但是,老虎并没有如林璇所愿般的来吃她,她等了又等,只有老虎的咆哮声不时传来却没有老虎撕咬的痛传来,她哆嗦着睁开眼睛。很快,再度被眼前的一幕震撼。
巴顿,居然站了起来,揪着老虎的尾巴。
因了巴顿的拉扯,老虎动弹不得,扭着身子咧着嘴在那里大叫。但无论它如何扭动翻转,巴顿始终抓着它的尾巴不放。数番之后,老虎似乎累了,不再折腾,而是站在那里喘着粗气。
“林姑娘,快走。”
“不,你走,让它吃我算了。”
“真傻。”语毕,巴顿突地大喝一声,使出十分力气,将老虎的尾巴一拽,硬生生将老虎给扯了起来。
然后,林璇有些傻眼的看着巴顿拽着老虎的尾巴不停的转着圈圈,而老虎呢,因为转速太快的原因,除了张着爪子吼叫外再无其它。
抡了几圈后,感觉到速度也许够了,巴顿再度大喝一声将手松开,手中的老虎似箭般往前飞去,直撞上前方的断崖才‘轰’的一声停下。
然后,老虎似乎恹恹的叫了一声后再也没了声音。
死了?
老虎被巴顿摔死了?
被眼前的一幕震得无了言语的林璇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半晌,听到巴顿的一声咳嗽她才回神看向巴顿,只见巴顿单膝跪地,手捂着胸口,口中还咳出一口血。
“啊,巴顿殿下,您受伤了。”说话间,林璇往巴顿所立方向跑去。
“没事,我没事。”方才和老虎斗终究伤了内力,再说被老虎拍中一爪,说没事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想安慰眼前的女子而已。
他不是不认识她。
可以说,两生两世,他仍旧会被她的美所惊撼。
前世,她也被称为东傲的第一美女。
他们初次相逢在他为使臣出使东傲的那一次,靖安帝也是安排了狩猎活动。
那一次狩猎中,他和魏缘为了一只梅花鹿而互生厌恶,不想上一世的口角之争造就今世可以杀魏缘的机会。当然,现在他不能那般肯定魏缘活不过一个时辰了。毕竟这么多天了,魏缘还活着,虽然没醒,但也没死。不得不说上官澜的医术确实不可小觑。
也是因梅花鹿那一次,许是林瑾、林璇姐妹想替魏缘出气的原因,她们瞅着个机会揭下了他脸上的面具,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永远记得林璇那吓得花容失色的脸,还有周遭所有人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有惧、有怕、有嫌、有恶,也有怜惜的。
那个时候,他无地自容,只觉得无论他想躲向哪个方向,那个方向必有一两个人堵他的去路,使他觉得自己就是只困在笼中的野兽,只能捂着脸左右冲突,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也是那个时候,武念亭快步上前,从林璇手中抓过那个木质面具,轻轻的替他戴在脸上,然后紧拽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出那个象看怪物般的看着他、堵着他、围着他的人群……
巴顿的回忆随着林璇至身前而打断,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被称为东傲的第一美女不是没有原因的。
许是因前世武念亭帮了他一把的原因,所以两世以来,在他的认知中他一直觉得武念亭是最美的。
但此时看着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柳叶弯眉的女子,巴顿突地觉得用牡丹比不了她的艳,用芙蓉也比不了她的清纯。只能用不小心落到凡间的仙子来形容她。
是了,她就是一个不小心落入人世间的仙子。和有着倾城倾国之姿的武念亭比起来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在巴顿打量着林璇的时候,林璇亦有些呆呆的看着巴顿。
这是一张俊雅中带着清贵的脸,浓浓的剑眉下是双美极的凤眸,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唇线微勾,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春意一片盎然。
只有脸部的肤色有着稍微对比。右半边脸白中透着微红,左半边脸则极苍白。明显是长期戴着面具不见阳光的原因导致的。
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似乎又说不上来。不知不觉林璇抬手伸向巴顿的左脸,喃喃问道:“你……怎么回事?”
她终于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她听说过巴顿为什么戴面具的原因,也曾经为巴顿的经历叹惜过。但如今,她看到的明明是一张再也无法忽视的光彩夺目的脸,哪见半点毁容的迹象?
随着林璇的小手在他脸上摩擦,感觉到她小手轻柔的巴顿止不住浑身一僵。他抬手摸向了自己长期戴着面具的左半边脸,接着惊呼一声‘我的面具呢’后并一把将林璇推开。
林璇不妨,被推得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接着便见巴顿正仓皇的在草丛中寻找着什么。
面具?
是了,他在寻找面具。
林璇霍然惊醒,想起方才老虎的前爪扑掉了巴顿时常配带的面具。她急忙往面具飞落的地方跑去,果然,果然在那里。
她一把将面具抓起,看向纹饰精美的面具:龙饰。
再抬头,便见巴顿正惊慌失措的看着她。
他在怕什么呢?
为什么要传自己毁容的事呢?
为什么要戴面具呢?
一个路见不平以命相救的人,就算他戴着面具骗天下人,肯定有他的苦衷。念及此,林璇手执着面具,一步步向巴顿走去。
不自觉的感到害怕,在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后,巴顿稳定心神站定,恁了林璇执着面具站在他面前。
“让我替你将它戴上,好吗?”
夕阳西下,夜色降临,丛林显得阴沉沉的。
但比丛林更阴沉的,是巴顿的心。
此时,他很是复杂的抱着林璇,共乘一骑。
前世,果然是一个再怎么躲也躲不开的结啊。
那一世,也是在鹰愁涧。他带着手下一众人等在围捕一只老虎,偏偏碰到了误入围捕圈的林璇。那个时候,想着她当众揭他面具污辱他的一幕,他本不想救她,可看着她的惊慌,不知怎么的他仍旧出了手。
当事时,在和老虎搏斗的时候,他的面具亦是被老虎拍飞。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捡来面具,轻轻的摸着他的脸,说‘对不起’后,又问他‘疼不疼’的话。
一如前世,她和他的缘分结识与英雄救美。
一如前世,她也是替他将面具轻轻的戴上。
不同的是,前世的他是真毁容,今生的他并没有毁容。
在巴顿回忆往事时,林璇的心亦发生着莫明其妙的变化。
和男子共乘一骑的事原来不是没有,比如说她的大哥、二哥、太子哥哥,比如说龙奕真、胡杨之流,她从来没觉得有过忐忑不安抑或别扭拘束的感觉。但如今,她觉得她的脸越来越热也越来越不自在。
感觉到怀中的人不停的动来动去,巴顿道了声‘林姑娘,怎么了’的话。
“没,没什么。”语毕,林璇乖乖的坐好,再也不敢动。
巴顿心中不仅叹了口气:还是和前世一样乖巧。
前世的林璇胆小善良,做得一手上好的女红手工,大千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通过她的手展现。
前世,也许是他对林璇有救命之恩的原因,她对他竞生出以命相许的情愫。
她有着东傲第一美女之称,而他是南越被毁了容的最丑的男人。
要说他心中没自卑是不可能的。所以,对于林璇的情愫,他只能躲,躲得越远越好。
可是,别看林璇胆小,但极其的执着……
前世,前世……唉……
今世再见到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今生的他不想误她,所以总是尽量的避免和她相遇。即使是今天前往鹰愁涧,他也是选择了一条和前世不一样的路。
可命运啊,终究是让他和她再度遇上了。
他再度出手救了她。
再该如何呢?
如今,他的真容被林璇看了,也不知会不会被她传出去。若被她传出去了,那个后果……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良善的人,为了今生的宏愿,重生的他自认可以杀尽天下人。但唯有怀中的女子,他对她总是存着一份愧疚之心,这份愧疚从前世一直带到了今生,所以他下不了手,真下不了手杀她。
突地,他想起前世,他无论说什么她都愿意相信……
是不是今生又要和前世一般?!
自嘲的勾起唇角,巴顿道:“林姑娘。”
本一直低头羞怯中的林璇轻‘嗯’了一声。
“今天的事……”
“谢谢。要不是你,我的命早没了。”
“我是说……面具的事。”
林璇道:“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想知道原因吗?”
“呃?”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戴面具的原因吗?”
“你想说我就听。你不想说我不会问。”
呵呵,一样啊,仍旧和前世一样。无论他说什么、他做什么,他在她眼中就是一个胸怀天下的人,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
“殿下。”
“殿下。”
随着一众手下的出现,打断了巴顿和林璇二人的对话。眼见一众手下跪在不远处,巴顿摆了摆手,道:“就地支帐。”
他们的主子追踪老虎而去,临去时要他们原地待命。要说他们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主子行事素来有主见,他们唯主子的命是从,于是他们只好原地待命的等。这一等就等到了夜色降临。在他们正焦急不安的时候,便见主子回来了,同行的还有林府的三姑娘。
主子无事便好。
帐篷很快支了起来。
今夜无月,天上只有几点星光。
好在巴顿的人野外生存经验强极,很快支好了帐篷也生起了篝火,数堆熊熊篝火照得此处方圆一里之地皆如白昼。
很快,烧烤的香味飘散一地。
巴顿看向不远处靠树而坐的林璇。
一袭鹅黄色的猎装衬得她越发的楚楚动人、端丽冠绝,一双如玉的小手放在膝盖上不停的揉搓着,显示着她此时心里的紧张。
也是啊,和一群大男人夜宿荒外能不紧张?
就是简单的想安慰她,要她不要害怕而已。巴顿从烤好的野兔上撕下一条腿,走向林璇。
感觉到有人靠近,林璇紧张的望了一眼,见是巴顿,她展颜一笑。
“饿不?”
林璇点了点头。
巴顿将野兔腿递到林璇面前,林璇接过后道了声‘谢谢’。
“你放心,我已派人前往你说的营地去看去了,如果碰到你大哥和明镜公主他们一行,他定会带他们前来和你相聚。”
天已完全的黑了,如果在深山老林中行走肯定会出事。原地待命才是最佳的办法。林璇懂。闻言,她道:“谢谢你。”
“你今天对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谢谢’二字。”
林璇一愣,接着便微嘟了嘴,又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便有一下没一下的啃着兔腿。为了找话说,她道了声‘好吃’,然后问着些关于烧烤的问题。
火光一闪一闪下,她雪白的脸被衬得红润之极,更觉娇艳。虽然她的小嘴不停的说着话,但两眼中润着的氤氲仍旧出卖了她,明明代表着害怕。
巴顿有一搭没一搭的答着她的话,心中却想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懂你,比懂我自己都要多许多。有时候,我就是一个矛盾的人。而这世间,唯有一个单纯的你。
半晌,林璇无话了,巴顿才道:“我出生的时候因多病被送往佛光寺养病,得以苟延残喘。”
猛听巴顿说及完全和方才的烧烤不搭边的话,林璇愣了愣,呆呆的看着他。只听他又道:“与其说我是苟延残喘,倒不如说我是苟且偷生。”
“啊?”
巴顿褪下自己的披风,轻轻的披在林璇身上,然后坐在她身边,道:“我和巴越是双生。”
“嗯,我知道。”
“可我出生的时辰不好。”
“怎么不好?”
巴顿笑着伸手,替林璇擦了她嘴角的油渍,又递了羊皮水袋至她手中示意她喝水。
此时林璇倒不似方才拘束、害怕了,倒颇是关注巴顿的过往,她急急的喝了口水,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好?”
“我出生的时辰和我大哥的命相克。”
惊叫一声“相克?”后,林璇震惊的看着巴顿。她不是没听说过巴顿的事。她清楚的知道巴顿出生时便养在佛光寺中的原因,难道不是养病这么简单?
“萨满法师们替方方出生的我卜了命格,说我戾气太重,我的存在不但会冲抵我大哥的贵格之命,还会影响我大哥的身体健康。”
“你大哥……巴格?”
“嗯”一声后,巴顿笑得无奈道:“父皇听从了萨满法师们的建议,将我养在了佛光寺。希望佛光普照以去除我的戾气。当然,也是为了我好,父皇对外宣称我只是在佛光寺养病。直至十年后,萨满法师觉得我周身戾气皆除,对我大哥再也没有影响了,我才被父皇接回宫。”
她知道巴顿是在佛光寺长大的,而且是前南澹废帝李子通带大的。但万不想并不是民间传闻的他在佛光寺养病的原因,也不是民间传闻的他命弱,需得佛光普照才能得以存活下来的原因。原来真实的原因并不是他的命弱,而是他的命强,强得对一个人的命格有了威胁这才不得不前往佛光寺聆听佛音以去戾气。
“萨满法师们都是太后的人。”
林瑾震惊道:“太后珞珈?”
又‘嗯’了声后,巴顿顺手抓过林璇手中的羊皮水袋,仰头喝水。
那是她方方喝过的。
林璇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
“父皇深爱我母亲,我的出生使得太后有些担心她儿子的地位难保。于是便和萨满法师们勾结,故意胡编一些命格之说,说我的出生会影响大哥,保不准会使大哥丢命。”
林璇生在大族之家,虽然无忧无虑的长大,但并不代表着她不懂人情事故。宫闱之中的丑事她多少也是知道些的。通过巴顿简短的几句话她便明白了巴顿前往佛光寺的真正原因,无非是‘夺嫡’二字而已。
“前几年,父皇身体有恙,时有让大哥监国。见大哥的太子位已稳,太后才放下对我的介心,又和萨满法师勾结,然后充当好人在我父皇面前说我戾气皆除,可以回宫的话。其实太后有所不知,那些萨满法师中早就有一个成了我的人。”
正因那个萨满法师的倒戈,所以巴顿才知道一切吧。林璇看着巴顿,眼中满是怜惜。
“是那个萨满法师让我装毁容以自保。”
“啊!”的一声,林璇惊道:“难道太后还不想放过你?”
“宫闱之乱,历来残酷。如果我毁了容的话,对她儿子的威胁将彻底无存。你想想,有哪个子民愿意拥护一个毁了容的君王呢?”
在南越,毁容之人被认为是遭天遣之人,这样的人是不被上苍所护佑的。同样的道理,那之于皇室而言,这样的人也不是真命天子。
巴顿装毁容,可以说是一劳永逸,彻底消除南越太后对他的防范之心。
“那现在呢?太后对你还有防心吗?”
“应该没有了吧。要不然,我如何能当上南越的太尉!”
太尉掌着兵权,将兵权交到他手中定然是对他十足的相信了。念及此,林璇道:“苦了你了。”
“谁要我生在皇家呢?”
是啊,谁要我生在皇家呢?一个本应姓‘龙’的皇子如今却偏偏冠上了南越皇室中人的身份。既然哪一头都是皇室的身份,那是不是说明我真的是天命所归呢?
今生,他的宏愿必须成功,所以容不得一点差错。
但之于林璇,他却想冒险一赌,赌林璇不会出卖他。
“所以,关于我的脸的事……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当然知道他的假毁容如果传出去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心酸加心痛中,林璇道:“放心。我必不会对第二个人说。”
“谢谢。”
‘噗哧’一笑,林璇道:“怎么你也对我说‘谢谢’起来。”
闻言,巴顿莞尔一笑,颇有些不自在的又饮了口羊皮水袋中的水。
明明只能看到他一半的容颜,但因了他的笑,林璇仍旧有些怔忡,眼中有了几许连她自己都不知晓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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