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由于晋王忙于北方战事无法脱身,所以朝廷派夏公仲与魏比兴共同前往荆州平定叛军赈济灾民。
虽夏公仲一再申明并不知犬子所为,也不曾教唆他贿赂官员,但又有人站出来质问,即使不曾教唆儿子贿赂官员,夏家三郎一出手便是七十万两,若说夏使君没有贪墨赈灾银子,恐怕谁都不信。
夏青溪心里明白,夏三郎那七十万两大多是从赌坊里赢来的赌资,而那日输钱是她与赌坊掌柜共同设计。
平分银票的时候掌柜的说了句受管事主子所托,当时有怀疑过那个“主子”是晋王,现如今想来,晋王要参与夺嫡,在民间置一些市井铺肆网罗钱财、打探消息也未尝不可。
再说二哥一直是为太子办事,太子又是他夺嫡的劲敌,如此一来便说的通了。
夏青溪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径直去了东西当铺找贾掌柜。
贾掌柜告知她由于北狄不断骚扰边境,洪安帝派晋王亲自去核查此事,晋王今日一早便赶往了和林县,来回最快也要数日,问她有何事她又不肯说。
晋王不在,她只好先回王府,进门便闻到四溢的饭香,虽然出门一趟什么事情也没有打听到,但是有个人在等你,有做好的饭在等你,这让夏青溪温暖无比。
推开房门只见满满一桌子菜的后面平王端坐在那里对着她温柔地笑。
夏青溪一时间恍惚起来,心里那个疑问又萌生了出来,到底是不是他?他有没有可能也跟自己一样……
夏青溪快两步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欣喜道:“殿下怎么知道我饿了,还准备的这么丰盛,哇,我觉得好幸福!”说着拿起碗筷便吃也顾不得礼仪尊卑了。
“以后叫我南庚就好,出去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慢点吃,吃快了夜里胃中存食不舒服。”
说着盛了一碗冬瓜虾仁汤递到她手里:“以后饿了呀,就回家吃饭。”
夏青溪停止了嘴里的咀嚼,捧着汤望着他的脸,柔和的线条,柔暖的光线,溢着柔情万千的眉眼鼻口令人感觉温暖。
她点点头:“嗯,南庚。你好像我的一个故人。他也待我这般好,他也如你这般温暖。”
“应该的。”
夜熙的嘴角始终保持着温柔的弧度,仿佛在她面前没有了喜怒哀乐,有的只是无限温情。
“只是……你叫南庚,如果你有个妹妹或姐姐是不是要叫女织啊?这样男耕女织刚好凑成一对儿。”
夏青溪放下碗,歪头瞅着他俏皮地笑着。
被她这么一说夜熙也被逗笑了,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头:“调皮!”
她看着他的脸,心里默默道,你是失忆了吗?你真的不是他吗?
对于夏公仲的弹劾,洪安帝并不着急回应,只是命定桓王督查此事。
定桓王乃当朝的异性王爷,是元泰帝的开国功臣,战功赫赫,为人公正无私,朝野上下颇有口碑。
夏公仲郁愤难平,可夏三郎好赌是真,给别人立了一两银子的借据也是真,一日输掉七十万两银子是真,聚财赌坊的幕后老板是魏比兴也是真。
而夏三郎口口声声咬定是夏清溪害的他,言之凿凿又不像是说谎,此事纷繁复杂透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入夜,丫鬟放好床幔挑旺炭盆便退了下去。
夏青溪辗转反侧,突然她听到屋内有人轻咳了两声,她赶紧起身下床。
只见昏暗的烛光中,来人一身戎装甲胄,线条分明的脸上隐约还带着风尘仆仆,还写着戎马倥偬。
夏青溪走近,夜川的铠甲上还卷着屋外的风雪,渗着冰冷。
他上前一步:“聚财赌坊的幕后主子是定桓王,朝堂上的纷争,利益错综、牵涉甚广,你只要安心受平王府的庇佑便好,当初选了这个地方就该好好利用。”
“你是傻吗?这种天气跑回来就为了对我说这几句话?你从外面来,带得我整间屋子都凉飕飕的。”
说着拿帕子要去擦拭铠甲上因冷热变换而凝结成的一层细小的水珠。
夜川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凉了好,免得你在这平王府太暖和了忘了初心。”
夏青溪将手腕绕了个圈挣脱了他并将他按在圆凳上坐好,仔细地擦着铠甲上的水珠:
“忘不了,等我赚够了钱,就带着我弟弟朝霞夕阳纵情山河去当神仙。只是晋王殿下私自离营,置边关将士于不顾,深夜跑来侄媳的房中……”
她一路由下往上仔细地擦拭着腰间、胸膛处铠甲的水珠,再往上她用食指轻挑起他的下巴,他的眼睛盯着她,褐色淬金的眸子闪烁着星芒。
她挑着他的下巴,拇指来回轻轻摩挲着继续道:“身为主帅却沉溺温香,啧啧……”
夜川头一偏挣开她的挑弄,厉却不怒:“疯子!”
看他起身匆匆离去后,盈歌过来扶夏青溪到床上不解地问:“姑娘,晋王殿下日夜兼程赶来告诉你消息,为何你还这般待他,怎么就把他赶走了呢?”
“正是感念他的日夜兼程才必须让他赶紧走。”
“啊?”
“跟你说了也不明白,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