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毫无表情地看了自己一眼,夏青璃赶紧将手松开:“青竹我知你恨我怨我,我亦如此,恨我为什么那日没有找到你,恨我为什么让自己的未婚妻子受了这么多苦……”
听到“未婚妻子”这个称呼的时候,范青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内心翻江倒海,面上却一往的平静。
那个身份,今生怕只能在梦里了。
当夏青璃再次想小心翼翼地触碰她手的时候,被反手绑住坐靠在拴马桩上的慧云禾倒是忍不住开口了:
“喂,你弄丢了你妻子让她受了苦,现在寻到了还不好好补偿人家早日一起还家,你还在那里畏畏缩缩,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慧云禾吼完,见二人皆转头望向她,而她也像为自己壮胆似得,刻意扬了扬下巴。
“你现在不也身处险境,你的萧郎怎么不来救你?”范青竹戏谑地问了句。
“萧郎一定会来救我的,他现在一定是在筹谋计划将你们一网打尽,不过看你们也是一对苦命鸳鸯,我会为你们在萧郎那里求情的!”
“求情?大婚当夜被捋走的新娘,数日未归,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你这名节早就不保了。对于像徐离家这样的门户,又怎会要一个名节有损的妇人,你能不能进得了徐离家的门还两说呢,何来求情?”
“你……”慧云禾完全忽略了这个问。
以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川隐山人掌珠独女,而如今却沦为名节不保的俘虏,纵使她平日再清高,现在也不得不向世俗低头,向流言低头。
她深知阳关镇百姓茶余饭后口水所汇聚成的洪流足以将她后半生的安稳还有萧郎的名声以及他在萧家的地位、他的前程一并席卷而去。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害我?”方才还是一副和事老苦口婆心的样子,而今却满脸恨恨一副要鱼死网破的神情。
“为何?怪只怪你嫁的人是徐离萧!”范青竹向她抛了个眼刀子,随即语气又稍稍柔和了些:“你每月朔望便会布粥棚施粥且从不与官女富家攀交,纨绔子弟更是不屑与之为伍,如此良善又有风骨的妇人,不应为徐离萧这等人所累,我这是在帮你。”
或许同为妇人,范青竹对她,终是有些不忍。
她走过去为她松了绑,慧云禾刚要起身活动下筋骨却被范青竹又按着肩膀按了回去:“你身为川隐山人掌珠又才貌双全,阳关镇炙手可热的人物,所有贵族公子争相追逐的目标,难道就没有好奇过,为何是徐离萧,为何是他能走近你心里?你就没有想过,若抛去川隐山人掌珠这个身份,他还能爱你几分?你就没有想过,他迟迟不来救你,甚至那日都没有让士兵追来,就是为了拿你这个失了名节的弃妇做诱饵引出我背后的指使者……”
“你不要再说了,萧郎不是那样的人!”慧云禾吼了一声打断了范青竹。
她不愿意想下去,不愿她在爹爹面前苦苦求来的姻缘真的如此不堪。
范青竹将手从她的肩膀上拿下来,可她再也没有想站起来,瘫坐在那里脑子混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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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丞府内堂。
徐离萧呷了口茶道:“父亲放心,和县遭受水患流民四起,虽说重修了大坝,但民心哪有那么容易平?”
徐离峰听了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拇指与食指细细地拈磨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和县新修了民宅,重新规划了管制……”
“父亲放心,民宅的事情定桓王那边自会操心,咱们只管将军队扩充好就行了。”
二人又叙了些旁的事情后徐离萧起身出了厅堂,推门前突然停下了脚步:“父亲年事已高,儿不愿您再过多操劳,儿最大的心愿便是父亲能早日含饴弄孙,安享晚年。”说着抬了抬眼睑推门而出。
见他出来,从屋顶轻掠过的人影落到他身前俯身轻语了几句,徐离萧停下脚步,眉头紧紧蹙起,转身对身旁侍卫模样的人低语道:“不急,等几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