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夜的陈林搓了搓干涩的眼睛,拿起案上编写的几十个大诰话本故事,眉头皱了一下后又迅速展开了。
“人人平等的盛世……”他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轻声呢喃了一句。
早朝后,陈林便留在宫里主持《大诰醒世录》的编排和拓印。由于工部人手不够,他做好统筹后就想去其它各部将闲暇人员统统都调集过来。
谁知前脚刚出门就被工部尚书拦下了:“左辅大人且慢,您方才交代的印刷成册,是等着后续的编撰出来把它们统一装成一册呢,还是将现有的先装成一小册,等以后的内容编撰出来也分成小册来装订?”
“先……”陈林还不等开口,工部尚书又抢了先:“还是请左辅大人亲自进去部署一下吧,您若还有什么旁的事务尽管吩咐,下官去办。”
陈林迟疑了一下但并未停下脚步。
此时上任不久的礼部侍郎手里捏着一摞初稿,急急出来高声叫住了他:“左辅大人!左辅大人请留步!下官觉得此稿甚为不妥啊!”
“愿闻其详。”陈林停住,看着气喘吁吁有些肥胖的礼部尚书。
“这宣传新法,用话本子的形式恐怕不够严禁正式……”礼部侍郎毕恭毕敬,一本正经说道。
“这本《大诰警示录》本就是写给老百姓看的,之乎者也的不实用,老百姓也不懂。还有什么,继续。”
“就……就算是这样,”礼部侍郎咽了口口水,:“这开卷第一篇《始乱终弃仗责五十》明显是胡编乱造,口出狂言,新妻与王书生和离,这……这于常理不符啊!世间哪有新婚妻子与丈夫和离的?还是由妇人提出和离,下官更是闻所未闻。”
“那是你孤陋寡闻!”陈林有些恼了,“妇人为何不能主动提出和离?难道得知自己嫁了个渣男还要巴巴的再搭上一辈子不成?再说了,摆脱渣男,当然是越早越好,这还分新婚不新婚?就像你吃果子,第一口咬了烂的,难道你不是立刻吐出来,还要硬着头皮咽下去不成?”
“渣……渣男为何物?”礼部尚书一脸雾水。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就照着本子上的印!算了,本官还是亲自过去看着吧!”陈林一脸的不耐烦,走过去将手里的金鱼令牌交给工部尚书:“将各部所有闲暇人等全都调过来准备大诰的刊印。”
工部尚书领命,双手去接令牌,陈林却往回一抽手又加了一句:“一炷香之内,人和令牌我都要在这里见到。”
工部尚书接过令牌后一路小跑拐进了回廊,他朝后看了看确认无人跟过来后,将金鱼令牌捧在手里仔细端详了起来,一抹得意的笑已然悄悄地爬上了嘴角。
……
腊月二十八,年关将近。
民间丝毫没有受到战乱的影响,家家户户贴春联、挂灯笼。
白雪极为应景,缠缠绵绵下了三日。
盈歌将一件灰鼠里子的披风给夏青溪披上:“姑娘,这里风大,回去吧。”
“盈歌,”她抓住了身旁这只温暖的手,“你跟随我的这几年吃了那么多苦,若我以后不在了,你就出宫立府,莫要再在宫里受苦。”
“您说什么呢?”盈歌惊呼一声,“我每日陪在姑娘身边甘之如饴,再说了我现在是公主,又哪里受了苦呢?我死都不会出宫的!”
“也好。我已写好诏书将皇位传与十九了,等他回来就着手纳妃,早一点让他走出来也好,到时候你帮着长长眼,挑几个贤惠一些的……”
夏青溪的声音越来越弱,声息仿佛掩在了落雪的声音里。
“姑娘,您最近总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盈歌的热泪滚在冰冷的脸上,滴滴都灼在心上。“王君是不会纳妃的,若非要选妃您就自己去选!您平时总教我不要失去希望,墨主事已经在想办法了,坠子一定可以拿回来的,您一定会没事的……”
二人正说着,只听得身后的门响动了一下,盈歌正欲上前查看却被夏青溪悄悄拉了一下:“冰天雪地里,猫儿找点儿吃食不容易,放它过去吧。”
……
……
西雍王城,城门处。
一队人马被拦在路上要求开箱验货。
这是个打扮成商队模样的队伍,几十辆满载的马车在战时这种紧张的形势下显得尤为眨眼。
为首的男子将城门将领拉到一边,悄悄亮出了令牌压低了声音:“奉王姬密令运送货物,一切保密,无需登记上报,若有差池严惩不贷。”
守城的将领当值了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一次金鱼令牌,今日是第二次。所以他深知事情的重要性,急忙招呼着兵卫将商队放行。
“头儿,那是干什么的?”见将领许久没有平复心情,一个兵卫凑上前去好奇地问道。
“不该知道的就少打听,管住嘴才能活得久。”
……
……
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周山屹立在广袤的西南之地。
接连三日的雪终于在今天停了。
初霁的阳谷柔和地铺在白雪上,两支队伍从不同路线朝着同一方向艰难进发。
锦荣在占据有利位置后,在较为平坦的南侧做好了埋伏。
乌桑达早就料到了坦途难行,所以主动从北侧较为陡峭的山路进发。
白茫茫的山谷里,骑兵们皆着白色战袍。他们隐藏在大自然赐予的天然屏障里。
山谷里寒风阵阵,不时搅动得积雪纷飞。
锦荣用力揉了揉结满冰碴子的鼻孔:“他娘的,那小子怎么还不来?”
“锦副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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