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她想朝夏点尘跑去,可腿怎么也不听使唤。
脑海里全是未出阁时在府里相处的种种。
她还记得那日带范青竹去竹林后回来,夏青璃过来质问,虽然她表面搪塞过去了,可人走后她非常害怕。
是哥哥不停安慰她让她别怕,可范青竹的呼救声一直萦绕在脑海里怎么甩也甩不掉,从耳膜处一直插到心里,她怕极了。
直到最后,哥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跟她说:“浅儿别怕,有哥哥在,谁也不能伤害你,假如哪一天有人来找你收债,那哥哥就站出来替你还,有人找你索命,哥哥就替你偿……”
哥哥!你等等我!
夏疏浅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马上赶去哥哥的身边,哪怕是爬也要爬过去。
她刚起身跌跌撞撞跑了两步,视线内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曾在梦里无数次出现,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作为她恐惧的根源折磨着她。
当梦里的影子与眼前交叠成一时,她试了好几次找回自己的声音,都失败了。
“别来无恙啊,四姐姐。”
当声音传入耳朵的时候,夏疏浅猛地打了个激灵。
“你,你……”
她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想到吧,我还活着。”
范青竹上前一步,勾起一边的唇角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夏疏浅摇晃了几下,身子直直坠了下去,她跌坐在地上皱着眉头反复打量着眼前的人。
记忆中的范青竹娇娇弱弱的,就喜欢跟在青璃后面脆声声地喊着青璃哥哥,柔弱的像一根蒲草。
而眼前这人一身半旧的劲装,头发梳成一个简单的髻,只别了一只木簪子。脸上的神色更是桀骜不驯,染了江湖的风尘,更像是一头野狼。
是有过怎样的经历才能使一个人转变如此?
夏疏浅不敢想。
“不,从我知道你还活着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等这一刻了。”
此刻她已稍稍平复了心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挣扎无意,这个道理她懂。
“是吗?你可知,从我活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在为今天做准备了。这么多年我一个一个将他们找到并亲手杀死,如今,轮到你了,四姐姐。”
范青竹说得很平静,她侧身站在高墙处扫了一眼下面的厮杀,高高在上观望着浴血的沙场,瞬间生,瞬间死。
“我知道……我知道……”夏疏浅的泪水翻滚得更汹涌了。
“只是……”范青竹的神色缓了缓,表情复杂,她思索了良久终于开了口:“你将我害了以后,可曾后悔过?可曾得到了你想要的?”
夏疏浅猛地深吸一口气,脸色煞白煞白的,她缓缓抬头迎上了那如刀锋般的目光。
“没有!没有!”她突然大喊了起来,边喊边笑:
“我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得到!
“你失踪后,二哥就认定了是我干的,明里暗里四处调查,我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
“我不怕他知道真相,我只是怕……怕他对我失望,怕他恨我。
“我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看他为你四处奔波,我一点也不快乐。
“直到他不再四处打探消息,我知道,他一定恨透了我。
“我后悔了,青竹,我真的后悔了……”
看见她俯在地上痛哭的样子,范青竹五味杂陈,以前,她杀人何曾眨过眼睛,而如今,却有些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