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优鱼正端着蛋挞进来,低眉顺眼,眼睛都不敢多看一下,混入了丫鬟之中,衣着平淡无奇,但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一抬头便看见前方一个华服白发的老妇人在朝自己看,还带着微微的失神。
她看你老妇人是坐在正中央的,木家的子子孙孙都是围绕她排开的,便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
那边就是木常荣的娘,自己的祖母了。
王夫人似乎是没发现李夫人的失神,喜滋滋地道:“母亲,您最爱吃的小八件,都给您备齐了!”
李夫人又朝木优鱼看了一眼,真是越看越像,与那人年轻的时候,起码有七八分的相似!
或许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她终于是将目光从木优鱼身上收回来,落在那小八件之上,见那小八件与自己吃的没什么不一般,便兴致缺缺,可王氏为自己准备了点心,又不能当面拒绝,怕是拂了王氏的面子。
那一边的孟夫人一见老太太皱眉,便知晓她是腻味了,这小八件时常吃,早就吃腻了,便给老夫人寻了由头下台,不悦道:“弟妹这便是偏心了,咱们今日好不容易才聚齐了,你倒是好,只顾着孝敬老夫人,反倒是将我们给忘了。”
李夫人也忙顺着她的话:“放心,自然是忘不了大家伙的!”
又有丫鬟端了点心进来,王夫人自然是命丫鬟将那点心与众人分了,心中那是期待得很。
木优鱼做出来的东西,她自然是相信。
这般之下,老夫人也得意思意思,见那她瞧过了小八件,眼中难免有腻味之色,但是一眼便看见了那蛋挞。
蛋挞鲜嫩焦黄,散发着一阵阵的香味,李夫人从未吃过这种点心,便带着好奇吃了一个。、
入口只觉一阵香滑爽口,带着难言的美味,有甜也有鲜。
见老夫人吃了,众人也是拿了点心过去吃,木水秋最近见人都是带着面纱的,也摘了面纱吃了一个。
吃过一个蛋挞之后,李老夫人才问道:“这是何物?”
王夫人道:“这个叫做蛋挞,母亲可觉得和口味?”
李老夫人大喜道:“好好好,老婆子好久不曾吃过这般好吃的点心了!”
那点心确实好吃,众人皆是吃得双眼一亮,见李夫人又吃了些小八件,明明是自己时常吃的东西,可眼下这东西吃到嘴里,竟然是另外一番滋味,竟然跟那原来吃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众人也纷纷惊奇,这都是吃过真美食贵族子弟,也是好久都不曾吃过这般的美味了。
那厨子难道是王氏带来的?
先是三房的荆郡主问话了:“这是哪个厨子做的,怎的跟以前的完全不一样了!”
王夫人这才笑盈盈地推出了木优鱼,道:“这都是鱼儿做的!”
“鱼儿?”老夫人看着木优鱼,十分不解。
木优鱼忙乖巧地与老夫人道了个万福,道:“老夫人喜欢鱼儿做的糕点,鱼儿真是高兴。”
木常荣也喜道:“母亲,这是我的第七个女儿!”
原来是木常荣的庶女!
老夫人这才是反应过来,喜道:“好鱼儿,好厨艺!”
她忙伸手,将木优鱼拉到了身边去,似乎十分喜爱的模样,将她上下打量着。
见这么个少女,年岁不大,双眼分为有神。
“鱼儿,今年多大了?”
木优鱼立马就回道:“今年十四了!”
“十四了,长这么大了!”
老夫人上下看着木优鱼,真是越看越像,初时看有六七分相似,如今这一说话一笑,便就是*分的相似了。
众人见老夫人似乎是特别喜欢木优鱼,纷纷出了醋意。
特别是那大房的两位嫡女,还从来没见过李老夫人这般地拉着一个庶女亲热的说话呢!
“鱼儿,鱼儿。”李老夫人唤着木优鱼,似乎觉得新鲜至极,仿佛从她身上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木优鱼也是不厌其烦地回答着,但心中也是有些不明白的。
怎么的老夫人看见自己这般激动?
堂中嫡子嫡女的不少,也没哪个有这般的待遇,便听见那大房的嫡女木如裳笑道:“鱼儿妹妹端的是生得一手巧手啊,做的这糕点,吃过一次,姐姐便忘不了了,以后怕是再想吃这么好吃的点心也是难了。”
木优鱼立马笑道:“姐姐若是想吃,妹妹随时为姐姐做来便是了。”
那木如裳双眼一亮,道:“当真!”
孟夫人见这时机,顺水推舟地道:“鱼儿有这般的好手艺,比那皇宫退出来的御厨还好,正巧得那大厨房里还有一灶无人掌,鱼儿你便去试试吧!以后咱们这一家子也有口福了!”
众人也觉得可行,纷纷点头。
让一个庶女去厨房做厨娘,也没什么不妥的。
王夫人就知道那孟夫人是打压木优鱼,故意提醒众人,她的庶女之身。
她也不曾反驳,而是对众人笑道:“鱼儿不仅是厨艺好,还擅长医术呢!水秋的牙便就是她给看的!”
此话一出,众人看木优鱼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李老夫人也是一惊。
早听闻二房的人有本事将那歪牙都给掰正了,木常荣更是吹得神乎其神的。
木府这牛皮吹大发了,早吹出了府门去,如今那京城之中消息灵通的人都在打听。
众人早先已经见过木水秋的牙套了,虽然看不出什么效果来,但是木水秋和木常荣都一口笃定了有效果。
此时,众人不由得纷纷看向了木优鱼,又再一次将她从头角打量到尾巴。
李夫人也略带惊喜地问木优鱼:“鱼儿,你果真是有那本事把歪牙都给掰正了?”
木优鱼自信地点头:“以前孙女在颠城的时候,便已经帮过几户人家的少爷小姐做过正牙了,效果都还不错。”
王夫人也忙绘声绘色地道:“是啊是啊,鱼儿的本事可大了,身边的丫鬟本是个龅牙,都能掰正呢!”
众人惊叹,木常荣也觉得自家这个女儿给自己长脸了,也是笑道:“母亲,儿子在颠城为官之时,手下有小吏,生得一个千金,牙齿也是不好,还是鱼儿出手给掰正的,儿子卸任之时,那小吏还专程上门来道谢。”
木长荣说的是那谢家。
谢家不知道从哪儿知晓了木优鱼便就是木常荣的女儿,在他离去之时,还真是上门来道谢过。
既然木常荣都这般说了,那可信度就高了。
可众人还是半信半疑的,纷纷看向了木水秋,见她只是蒙着面纱,毕竟嘴巴里有牙套,说话之时露出一口牙套来也是不美观。
见有人夸赞木优鱼,木水秋自然也是要说话的:“鱼儿的可真是神乎其神了,我这牙齿较去年已经有了很大变化,等再过个半年,便就成,若是入宫也定能过了!”
木水秋是木家第三代里面生得最好的一个女儿,自小就培训着要送入宫,可就是那牙齿有点危险,特别是有了姐姐的前车之鉴。
如今可好,木家上下的心都算是落地了。
其余两房虽然还是有些微微的嫉妒心,可终究是木家人,自家女儿没那姿色入宫,也就盼着木水秋能进去,为木家的盛世荣华再舔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木优鱼成了香饽饽,老夫人和三夫人都抓着问话,王夫人见气氛十分融洽了,终于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来。
见她上前,对李老夫人道:“母亲,如今这大宴在即,府中都忙做一团了,看大嫂一人忙前忙后的,做弟妹也不能这般闲着,不如便让我与大嫂一同来操办这大宴吧!”
一听这话,那大房孟夫人将眼一瞪。
本以为老夫人怎么也得考虑考虑,没想到那她正在兴头之上,居然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好好好,孟氏一人得撑起这个后宅也是不容易,我这老婆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便也替你大嫂分担一些吧!”
王夫人这才笑盈盈道:“是是是,媳妇儿一定全力以赴,将那大宴办得红红火火的。”
她看了看木优鱼,想起方才孟夫人的建议,又道:“姐姐方才那建议好,鱼儿正是一手好厨艺,可安排她进厨房去管上一灶,以后咱们一家子便有口服了。”
但木常荣提出不同意见,“这怕是不妥,鱼儿还得替水秋管着牙口的事儿,厨房的事儿太劳累了。”
老夫人也觉得让木优鱼去厨房委屈她了。
孟夫人也笑着圆场:“方才我就是一时笑话,鱼儿还有更大的事儿要做,去厨房委屈她了。”
可王夫人要坚持:“水秋的牙要紧,可咱们的大宴也要紧,不如让鱼儿这几日先去厨房做着,好生地将那厨艺教授给大厨们,将那大宴办好了,咱们木府也有脸,等过了大宴,鱼儿再回来不迟。”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老夫人一锤定音:“那也是好,以鱼儿的厨艺,做两道压轴好菜也是轻而易举!”
众人也是纷纷点头,老夫人都同意了,旁的人也无异议。
如此,这事儿便定了,木优鱼只得拜谢了老夫人。
王夫人用木优鱼哄得老夫人开心,终于是换了木府的半壁江山出来。
众人在老夫人的院中坐了一会儿,便也相继告退了。
等人都走了,老夫人还在想着木优鱼,像、太像了……
就连在她身边伺候着她从云英未嫁到如今的老姑姑也道:“老夫人,老奴瞧着那二老爷的七姑娘,怎么长得跟那宫中的主子年轻时候有些相似呢?”
老夫人一愕:“你也瞧出来了?”
随即又道:“这话也就私下说说,不可到处去说!说错了话,可是杀头的大罪!”
老姑姑自然是谨记着。
王夫人叫着木优鱼去了自己的院儿好生地提点了几番。
见她握着木优鱼的手,那指甲之上,寇丹鲜红似火,而木优鱼只是素甲白面。
“明日你便去厨房看看,母亲为你指派几个得力的人随着,那厨房是块肥地,每年进出不知道多少,大房单是在厨房便扣了不少私房下来,鱼儿你得将脑子放机灵了,多给咱们二房打算打算。”
木优鱼差点都要翻白眼了。
敢情王夫人是将自己放到厨房去,给她打头阵,拿下厨房这块肥地。
大家族的厨房猫腻最多了,报账的条子上写的,往往跟那实物是完全不一样的,正所谓‘朱门酒肉臭’,大厨房每天不知道要进来多少东西,许多进来了,根本用不着,最好浑水摸鱼的就是厨房这块酒池地。
可如今木优鱼没选择了,只好是硬着头皮答应。
她在王夫人那里受了她许多提点,王夫人似乎是要将她培养成自己的助手似的,将那厨房的猫腻都与她说了,还派她与木元衣一道去厨房。
木元衣可比木优鱼懂得多了,两姐妹正好相互扶持,在那厨房站住脚了,趁着大宴的时机,将紧要位置上的人都换成自己的心腹,以后就算木优鱼退回来,那厨房里也都是王夫人的人了。
从王夫人那里出来,便已经是傍晚了,木优鱼又去木水秋那里看了看,才疲惫地回了自己的院儿。
她可是一点都不想去厨房,厨房里面的油水太多了,她去横插一脚,夺了别人的油水,难免造人记恨。
可王夫人的话她不能不从,还得想办法将那大厨房给掌控在自己手中。
幸好,王夫人派了木元衣来协助自己。
木元衣是灵西姑姑所生,自小养在王夫人身边,做事也是随着王夫人的性子,那叫一个风驰电掣干净利落。
木优鱼累成狗了,回了院儿又看见虎子过来玩了,还是裹了那件大花衣裳,见木优鱼从那长廊走进来,小短腿甩得飞快,热情地朝木优鱼飞奔来。
“虎子!”木优鱼去抱起了虎子来。
隔壁老王家的狗怎么都这么可爱?
旺财旺福也是跟着木优鱼身后一溜小跑,随着木优鱼进了屋,候着等吃。
木优鱼给虎子喂了好吃的,总不能委屈了自家的狗,也是挨个的喂饱了,才将虎子送了回去。
晚上厨房送了饭菜来,木优鱼简单地吃了几口便全部倒了喂狗了,心中有压力,吃饭也不香。
她洗漱回房,小心谨慎地关了大房,关了隔门,入到里间,瞧见那多宝阁静悄悄的,铃铛也没响。
她拿着蜡烛打量,处处摸索,见那多宝阁跟一般的没什么区别,她使劲儿地挪,却怎么也挪不开。
也不知道那机关是在哪儿。
每次七爷出来之后,那密道就自然是关了,他若是想出去,那墙便也就自动地打开了。
她这儿摸,那儿摸,摸来摸去摸不出头绪。
忽然,那铃铛动了一下,多宝阁慢慢地挪开了,很快露出空荡荡的墙面,密道门也开了。
门打开了,见红牧站在那密道之中,冷冰冰地对木优鱼道:“木姑娘有何事情?”
木优鱼朝那密道里面望望,见那沿路都点着烛火,她好奇道:“我就看看。”
那秘道也不知晓是通向何方。
红牧让开了路,“那姑娘便去府中伺候爷吧,爷正沐浴。”
密道背后不可能是黑煤窑,木优鱼也不怕被拐卖,吹了烛火,大着胆子进去了。
正好去隔壁老王家里瞧瞧。
在那密道之中走了一会儿,约莫几步就是一个灯,照得密道之中还是十分亮堂。
可那秘道不似新修的,倒像是挖了许久,看来这密道早已经存在了。
密道是一条道走到底的,往下走了几步,又走了七八盏灯的距离,才终于是看见了台阶,往那台阶上去,又平着走两步,便就看见了前方一道门,有了光。
木优鱼才从那密道走出去,迎面就扑来了个巨大的黑影。
“嗷呜!”
那黑影将她往那墙上一扑,温热的舌头便就舔了过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哈士奇。
哈士奇许久不见木优鱼了,可是想念得很,那热情有些过度了,舔得木优鱼毫无招架之力。
红牧来将哈士奇给牵开了,木优鱼才得以逃脱。
她擦擦脸上的狗口水,祈祷哈士奇最近没吃过屎。
又看见了七爷的大丫鬟,大丫鬟笑吟吟地上前来,道:“木姑娘,七爷唤您去伺候他入浴。”
木优鱼炸毛,“怕是不好吧,我还得回去,免得屋里无人,旁人起了疑心。”
说罢,掉头便走,可一回头,竟然看见身后站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
她大惊失色,吓得倒三步:“你、你……”
大丫鬟道:“姑娘不用担心,红牧自是会替你。”
红牧擅长的正是易容、缩骨和变声。
见红牧入了地道,去给木优鱼镇守闺房,大丫鬟引着木优鱼去七爷的浴池。
出了那门,木优鱼回头看,见是一个十分阔气的小楼。
在那夜色之下,还可以看见这府中鳞次栉比,到处都是弯弯的屋顶轮廓,雕龙画梁,十分气派。
当然,王住的地方,理论上讲自然是要比木家阔气,不论财力,身份摆在那儿,若是木家胆敢比王府还阔气,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了。
随着大丫鬟转过了几道长廊,到了一处院子外,木优鱼抬头,见那院儿的大门十分宽敞气派,与木家完全不同。
进了院儿,又看见一座巨大的楼阁摆在眼前,比木常荣院儿的楼还高。
果然是爷住的地方!
木优鱼小心翼翼地跟在丫鬟身后,入了那院儿,路过好十几个人伺候的人,到了一处大门外。
见那大门之内,灯火通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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