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光。
如果循着光走,可以得到永恒的平和喜乐吧。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不想要永恒的欢乐。
但是退后一步,却是炼狱。
上则天堂,下则地狱。
“倘若与你同在,炼狱也会是伊甸园。”
金发的少女呢喃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话。
“倘若没有你的话,天堂和地狱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去不了天国,既然如此……
背身而去。
直奔地狱的道路上布满了鲜花。
在黑暗中盛开的花,散发着迷惑人心的香味。
越是往下走,花香越是浓烈,花的颜色也似乎更加的怪诞。
然而在进入地狱大门之前,她逃跑了。
提起裙摆——
也不知道幽灵要注意什么裙子。
拔腿就跑。
从小就不是个乖孩子的贝阿朵莉丝如同逃入冥府的拉芙伦泽,然而她背行的不是无法再前进一步的狄俄尼索斯,而是拉芙伦泽逃入的冥府。
身穿黑袍的青年来到了她的面前。
“让我走!”
她的声音里尽是急切之意。
“请让我走!我要回他哪儿去!”
“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黑袍的青年劝阻着她的行为。
“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
“可我不能去地狱!”
她苦恼的要疯了。
“我去不了天国,可我也不能下地狱!”
“地狱啊……”
“冥府!”她用希腊语说出了这个词,又急匆匆地重复着自己的主张,“不管如何,我要是不在了,他要多伤心?”
“我不希望他伤心。”
她眼中滚落的泪珠落在地上,砸在泥土上,没有花盛开,也没有浸湿土地。
作为幽灵,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无法干涉现实。
她什么也做不到。
“他不会看见你,谁都不会发现你,你无法干涉现实。”
黑袍青年的口中说出堪比诅咒的残忍事实。
这是让所有想要回到人间的爱人身旁的幽灵所望而却步的事实。
“他会有新的恋人,新的家庭,新的家族。他会将你当做一份甜美而又苦涩的回忆放在自己的记忆长河之中。”
“为什么你不在冥府等他的到来呢?时间对死者毫无意义,你大可以一直等他到来。”
“我一刻,我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
贝阿朵莉丝申诉着自己的主张。
单纯的近乎愚昧。
近乎愚蠢。
“你确定?”
“我确定。”
金发姑娘挺起胸,听着自己的回答。
她有时候顺从的如同牧羊人杖下最听话的羊羔,是兄长最温顺的妹妹,然而有的时候却能迸发出常人难以拥有的勇气,从高处一跃而下寻死的勇气,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去做的。
“渡过冥河将要付出一枚金币的船资。”
黑袍青年反过来问她。
“你拿什么换呢?”
听到这话,身无分文的姑娘睁大了双眼。
然后,她笑着揉了揉头发。
那如同阳光一般耀眼夺目的秀发,让幽暗诡异的四周也变得光辉璀璨了起来。
“这样啊。”
她提着裙子走上前,踮起脚,亲了亲青年的侧脸。
随后,她向前迈开了步子。
黑袍青年没有拦下她。
这不是因为他知道她的这份愚行会招致什么破灭的结果。
而是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过相似。
就算是再怎么无畏的人,也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就算是听着拉芙伦泽传说长大的后世之人,也没有一人能够做出如同故事里的少女的行动。
人类畏惧神明。
身为神明后裔的拉芙伦泽无所畏惧。
然而她却奔入了塔尔塔罗斯。
冥府中的地府。
众神避之不及的地方。
囚禁着与神为敌的巨人族后裔的监狱。
“你该给我一朵花的。”
黑袍青年自言自语了一句,拉起头上的兜帽,如同所有的神话中那被统一描绘的恐怖黑袍遮住了他的身形。
‘然后,这花将以你的名字命名……吧。’
黑袍青年没有骗她。
贝阿朵莉丝漫不经心的坐在阿诺德的身旁,看着他低头写着公文的样子。
她没在乎公文上的内容。
她只在乎写公文的这个人。
他可真好看。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金发姑娘的大脑里头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他长得真好看。
她提着裙子,围着他的身边转悠。
看着他走过的道路上的人们纷纷退避。
又敬又畏。
真凶。
她笑嘻嘻的踩在了他的肩膀上,从这个高度看过去,所有人都比自己矮一大截。
真有趣。
她咯咯的笑着,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看着他渡过一天天。
看着春去秋来,他的头发在时间的轮转下渐渐褪去了颜色。
变成了失去颜色的苍白。
看着岁月染上他的眼角眉梢。
看着他慢慢老去。
她永远都是死去时的那个年纪。
尚未开放就凋零的少女。
谁也看不到自己,所以金发的少女自顾自的牵着他的手,哪怕这个男人察觉不到,也喋喋不休的和他说着永远不会有回应的话。
只要能够见到他,见到他平安无事。
知道他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
知道他过得每一天都平安无事。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她擅长一个人找乐子。
而她在死后最大的、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他。
看着他和同伴们一手建立的家族差一点分崩离析,看着他在被敌对的势力攻击自己的派系,在他的身份成为抹黑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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