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往的宾客盈门,进进出出的客人皆是穿戴不俗、看着就是非富即贵者。
三楼一间雅间儿内,一名男子倚坐在矮榻上,榻上摆着一个长方形的矮脚桌,桌上摆着珍馐与美酒。相较于规矩的桌椅摆设,这个雅间儿则令客人感觉更放松舒适,但也只适合比较亲近的友人在此相聚。
“王爷,您真的要将云罗街那间铺面租给忠勇伯府的三房?”
陈原,负责硕王商业版图中京城及京郊数家生意与铺面租赁的大掌柜!直至现在,他还不明白硕王突然改变主意——将原本准备用于开琉璃制器铺子的铺面租给了别人,究竟为何?难道真的是“报恩”?
“白日,那忠勇伯府三房的兄妹明显是作戏,东盛郡王府的小世子受骗成了出头鸟。”想到白天那个东盛郡王府的世子出口侮辱硕王爷,陈原的眉头就皱了皱,“小人听说那位段六爷的妹妹是和离大归之身,像她这样的女子本应更严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礼!今日却独自到铺中来见房主,在门外口出狂言说宁可不租也不受辱,进了铺子又与王爷您攀熟识,想请您游说小人将铺子租给她,并满口谎言说是租给她的朋友!这样的女子堪称失德,王爷……”
“看来陈掌柜是极厌恶忠勇伯府四小姐啊。”顾衡笑得像佛寺中的弥勒佛一般详和无害,用调侃的口吻对陈原道,“本王原是不知,陈掌柜你还是个将礼法看得极重的人。”
陈原愕然,望着硕王爷那张胖脸上堪称和煦的笑容,没来由的额角沁出汗来,连忙拱手躬身,恭敬地道:“小人不敢质疑王爷的决定,只是……只是唯恐有人挟恩以报、钻了空子!那间铺子您原是打算记在太子妃的名下,所以……”
“陈掌柜考虑得仔细。”顾衡捻着手里的菩提手串,收起笑容淡声地道,“你可还记得我提起过与平城玉环阁合作的那位精于绘制琉璃饰图样的女子吗?”
“小人自然记得。那女子不但画稿精妙,其提出的合作方法也很新颖,称得上是个有经商慧根的人。”陈原说完才醒悟过来,挑眉讶道,“王爷,莫非那女子就是……”
顾衡点点头,唇角再度扬起,转头望向窗外的弦月叹息地道:“世人皆喜就浮于表面的东西来评断他人。就如同东盛郡王府那个小子,看到本王就口出秽语。陈掌柜听说段四小姐是和离之身,便对其言行产生厌恶。又如卢贵妃,见太子与本王处处忍让她与七皇弟、十皇弟和五皇妹,便以为我们是怕了父皇对他们的寵爱。呵呵……”
陈原垂下头,脸上浮起羞愧之色。
“只有助段四小姐快些将她的首饰铺子开起来,我们的铺子里才能尽快有她所绘所制的那些精美首饰,才能吸引京城高门女眷们争相买入。到时候再让太子妃透露出铺子原本是她所有,还怕那些有眼色的人不攀附吗?”顾衡继续为陈原解惑道。
想到那位贤良淑德有余,为人处事、交际却实在不擅长的太子妃,陈原也只能在心中叹息。
自家王爷为当太子的亲哥哥在外奔波、积累财富与人脉,还要替嫂子考虑如何结交内眷,真也是辛苦!
“启禀王爷,齐远侯已到。”雅间门外传来柳战的声音。
“请!”顾衡下了矮榻起身。
门被拉开,一身深紫衣袍的齐远侯面容憔悴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