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鲁莽,惯是好勇斗狠,非是可卿良配”的心思来呢?
这又是需要未雨绸缪的问题。
而贾母的问话,其实他并不怎么在意。
因为……他于宗族无所求。
只要貌恭,心再不服,贾母也只能训训他。
一个将八十的老人,开口训他几句,他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不必与其较真。
当然也不排除老太太让他跪祠堂,拿棍棒打其实都不太可能。
还是那句话,他为宁国一脉,又将出五服,这个亲疏节点是非常微妙的,进可攀附贾府,退可自立门户。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但同样,亲疏远近,出了五服基本也就是陌生人了。
宗法族规对他的约束力,没有那般大,否则单是一个言语顶撞,就够憋屈的。
当然,他也不能太过放肆,对贾母要不卑不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贾珩思忖着,自觉并无疏漏之处,也熄了灯笼,上床睡觉。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
贾珩起床洗漱而罢,正吃着早饭,他准备一会儿带些礼物先去秦家,拜会一番秦业,然后去国子监的文萃阁应为典书,还是那句话,断没有他专程坐在家中,等着宁荣二府来人的道理。
然而,贾珩刚喝完一碗粥,就听到外间传来人的呼唤。
“珩大爷在家吗?”
仆人的唤声,越过院墙,落在庭院之中。
贾珩皱了皱眉,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暗道一声来得好快。
不多时,一个面容苍老的老仆,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在廊檐下立定。
正是林之孝。
林之孝道:“珩大爷,昨夜的事儿已经惊动了老太太,这会子让你过去问话呢。”
贾珩似笑非笑,说道:“所以,就派了林管事来拿我?”
林之孝道;“不敢,只是老太太听说东府里的珍大爷被珩大爷打了,昨晚的觉一夜都没睡囫囵,珩大爷还是去说说吧,也让老太太评评理,不然珍大爷又是一通闹,又是说报官,又是说请族老议事的,闹将起来,面上也不好看。”
贾珩笑了笑,暗道,这林之孝当真是滴水不漏,言语虽无威胁之意,甚至处处为他考虑,但明里暗里却点出不去的后果。
当然,他也没躲着不去就是,平白让人看轻不说,也无益于事。
“林管事稍等,我去”说着,就去那悬在墙上的宝见
林之孝眉心跳了跳,昨天的一些细节,通过询问一些小厮,他也基本还原了过来。
这位珩大爷,可是一剑将厚有几寸的桌板劈成两半的,拿着宝剑去见老太太……
有心想问,但迎上少年那一双沉静、幽沉的目光,林之孝心底一突,暗道,“等到了荣庆堂,再让人下了他的兵器罢。”
贾珩一身蓝色常袍,腰悬宝剑,少年容貌清隽,面色沉寂一如玄水,行走之间,前世身为边防武警的军容、军姿,就体现在气势中。
林之孝瞥了一眼,随自己一同前来的小厮,见其等一个个面现惧色,心底苦笑,暗道,方才真的冲突起来,他带的这些人,还真不行。
贾珩笑了笑,道:“林管事,走吧。”
林之孝应了一声,然后前面领路,向着荣国府而去。
自西角门昂然而入,穿过垂花门,经过抄手游廊,路上丫鬟、婆子都是报之以惊异目光。
“那就是珩大爷,就是他把东府里的打的脸都肿老高。”一个丫鬟手中捻着帕子,说道。
“一大早儿,东府里的珍大爷都过来这边儿,找了老太太呢。”一个丫鬟压低了声音说道。
贾珩面色淡淡扫了一眼贾宅,暗道,不愧是百年公府,亭台楼阁,朱檐碧甍,飞檐斗拱,峥嵘轩峻。
嗯,这是他第一次进荣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