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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八章 秦可卿: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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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敏锐。

    贾珩将到嘴的“那就少玩点儿麻将”给咽回去,看着丽人似笑非笑的眉眼,温声说道:“那我等会儿打发人去送信,明天也让鲸卿一同过去。”

    几个正打着麻将的莺莺燕燕,早已停了玩麻将,眉目含笑,眼波盈盈地看着两口子说话。

    秦可卿笑了笑,轻声说道:“夫君不用重复送了,我这会儿想起来了,吃饭时候已着人送过信了,原是想着夫君还有别的事儿羁绊着,不定是明个儿去不成呢,还犹豫着是不是要提前知会一声。”

    贾珩目光温煦,轻声说道:“这两天都念叨着这件事儿,回来这般久,没和岳父见过面了,只是刚刚回来,几个衙门的公务搅合在一起,忙了一些。”

    明明打发了人去,偏偏说忘了,还有,夫君还有别的事儿羁绊,是别的事儿,还是别的人?

    这些女人说话,已经开始弯弯绕起来,就和宝钗的“你们通今博古,才知道负荆请罪,我不知道什么叫负荆请罪”一般。

    见着两口子话里有话,正在拿着麻将的几人,知道底细的尤三姐已是掩嘴轻笑,而宝钗水润杏眸中也见着几分有趣。

    所以,究竟几个衙门呀?

    贾珩看了一眼几人,轻声道:“可卿,你们先玩着麻将,我去书房看看簿册。”

    待贾珩离去,尤三姐眸光闪了闪,轻声问道:“姐姐,大爷他?”

    宝钗也将梨芯雪腻的脸蛋儿,担忧地看向容色绝艳的丽人。

    秦可卿坐在绣墩上,拿起一张麻将,似嗔似恼道:“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咱们玩着麻将,不管他。”

    夫君虽然……但依然是将她放在紧要位置的。

    ……

    ……

    渭南县,恭陵

    四周林木遮蔽的青砖瓦房中,藤椅上,一个身形微胖的老者坐在藤椅上,正在翻阅着书,目光不时现出思索。

    忠顺王自削爵之后,就在陵寝中放,因为齐郡王陈澄平常予以照顾,而楚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一位上了岁数的亲王,也没人真的让其去做苦役搬运土木。

    于是忠顺王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少走十年弯路。

    而近半年的圈禁生涯,又不用劳作,吃饱睡,睡饱吃,忠顺王的体型甚至还胖了许多。

    齐王拿着一壶酒,晃动着一身肥肉,几乎是螃蟹横行般走进草棚,看向那布衣老者,唤了一声道:“伯父。”

    因为忠顺王被削了爵以后,废为庶人,自然不能像以前那般称呼。

    “大侄子,过来了?”忠顺王放下手中的书本,问道:“大侄子,这次又是带的什么酒?”

    或许从昔日位高权重的国家宗藩,执掌内务府的天子长兄,落到如今阶下之囚的心态落差,酒水能够起到自我麻醉的效果,忠顺王最近偏爱品尝地方各地的酒,似在落寞的夜间,于半醉半醒时忘却苦涩。

    “这次是江南的绿蚁酒。”齐郡王笑了笑,然后唤着身后的小厮提着食盒,摆着酒菜。

    旋即,亲自提起酒壶给对面的忠顺王斟酒,伴随着“哗啦啦”酒浆的流淌声音响起,一股清冽酒香氤氲逸散开来。

    忠顺王正要举起酒盅,忽而听到齐郡王陈澄说道:“伯父可知道那贾珩小儿回京了,父皇又升了他一等伯。”

    忠顺王手中酒盅一顿,原本平静祥和的面容上,现出丝丝戾气,冷声说道:“小儿最近又为何晋爵,岂能这般任情喜怒,滥赏无功?”

    皇陵之内都是忙碌的工匠,消息闭塞,除却知道贾珩上次在河南平乱成功,受封永宁伯后,忠顺王当天气的一宿没有睡好。

    齐郡王叹了一口气,道:“伯父莫恼,现在那小儿刚刚立了功劳,气焰正盛,现在父皇待他倒像亲儿子一般,红的发紫,小侄和楚王都盖了过去。”

    “先前不是封爵伯爵,现在又给着爵位,是何道理?”忠顺王沉声道。

    齐郡王沉声道:“这次说是在河南和淮扬两地治河劳苦功高,父皇说武勋不好封赏文职,所以就晋爵至一等,算是酬功。”

    忠顺王目光阴沉片刻,森然道:“这般年纪轻轻,就已是一等伯,以后死期不远。”

    齐郡王诧异了下,放下酒盅,道:“伯父此言何意?”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忠顺王苍老面容上见着思索,冷声说道:“老夫倒是恨不得他赶紧封侯,最好不到二十都封了郡王,然后封无可封,赏无可赏,那时候就是抄家灭门之祸。”

    现在的忠顺王就像躺平绝望之后的加速党,恨不得一脚油门踩到底,立刻要看烟花,要看天下大乱,立刻要看血流成河。

    齐郡王沉吟片刻,肥肉挤在一起的绿豆小眼闪烁着精光,大抵想说伯父,这么一说,那小儿再耀武扬威五十年,然后寿终正寝,死不瞑目?

    齐郡王道:“伯父,不能坐视小儿势大,好在,听说现在文臣都恨极了他,现在他只差一场败仗,只要在东虏战事上吃了败仗,那时,朝廷再无他立足之地。”

    忠顺王点了点头,目中寒芒闪烁,道:“但愿如此。”

    以宫里那位的薄凉,真的吃了败仗,他的今天就是小儿的明天,不,小儿的明天会更加凄惨!

    就在两人叙话之时,外间小吏附耳说了几句。

    齐郡王面色微动,作恼道:“还不将人请过来。”

    不多时,抬眸望去,却见进来着,一着锦袍斓衫,三十出头,面容儒雅,此刻紧皱的眉头下,目光阴鸷。

    而另外一人二十出头,着武士劲装,腰间悬着一把宝刀,身形魁梧,人高马大,面容粗犷,目藏神芒。

    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是忠顺王的长子,其名陈泓,而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则是四川总督高仲平之子高镛,两人刚从四川过来。

    齐郡王道:“伯父,堂兄,我就打扰了,你们慢慢叙话。”

    说着,给小吏使了个眼色,出了草棚。

    忠顺王闻言,看向自家儿子陈泓,起得身来,面色激动的颌下胡须都微微颤抖着,唤道:“泓儿。”

    自打陈泓随着岳父高仲平入川以来,一晃好几年过去,除却每年来京庆贺,父子两人几乎很少见面。

    当然,忠顺王在京城中权重一方,潇洒自在,也很少想起早年元配所生的王世子。

    陈泓面色苍白,眼眶含泪,近前“噗通”跪下,膝行几步,行礼道:“父王,您受苦了,儿子来晚了。”

    先前陈泓就想进京,但却为岳父四川总督高仲平劝阻,认为以后定有变故,故,让其留意一番朝廷局势。

    等到六月初,果然崇平帝下了圣旨,上谕世子陈泓为忠顺郡王,降等承袭忠顺爵位,因恭陵一桉的风波,才算彻底了结。

    其实,在河南洛阳二藩被严厉处置后,天家为了维持表面上宗族亲睦的体面,崇平帝的施恩示仁之举。

    首先是对卫郑两藩相关宗室,降爵承袭,其次就是对忠顺王一脉施恩,由王世子承郡王之爵,携家卷返京。

    事实上,宗室并非谋反大罪,也不可能直接牵连所有子弟,但忠顺亲王的政治生命无疑是彻底终结。

    忠顺王连忙近前搀扶着陈泓,说道:“泓儿,快起来。”

    说着,拉着陈泓在竹椅上落座。

    “父王的事儿,儿子听说了。”陈泓面色悲戚,目带泪光,心头复杂。

    父王何其湖涂,怎么能够打着太上皇皇陵的主意?

    忠顺王叹了一口气,道:“泓儿,一言难尽,只是为父虽有可罪之处,但按着以往的功劳,也不至于沦落到废为庶人的地步,说来说去,还是那上蹿下跳的贾珩小儿,在圣上耳边进着谗言,你要为我报仇才是。”

    陈泓低声道:“父王放心,我这次回来,就是要讨回公道!”

    高镛也道:“伯父放心,父亲也知道朝局的一些变化,深感震惊和不解。”

    高仲平作为崇平帝的得力大将,深知崇平帝即位后的雄心壮志以及对以四王八公为主的开国勋国是什么态度,见贾珩以宁国庶支身份,又是一介少年,竟在大汉朝堂呼风唤雨,颇为惊讶。

    忠顺王转眸看向高家的三儿子,道:“贤侄有所不知,现在那贾珩小儿仗着微薄功劳,在朝堂上无法无天,圣上也被他花言巧语给蒙的五迷三道。”

    陈泓皱了皱眉,疑惑问道:“父王,儿子这次过来,也打听了不少这贾珩,年纪轻轻,怎么就成了这一步?”

    他的父亲对当今圣上是有拥立之功的,不说皇陵坍塌的事儿,怎么会吃了不少那贾珩的亏?听府上几位父亲的侧妃说,这人领着锦衣府卫到王府耀武扬威,都狂到没边儿了!

    “这贾珩小儿,他就是一个幸进之徒,无耻之徒!他区区宁国府的普通子弟,走着你晋阳公主府的门路,用平虏两个字,诓得圣上的看重,这才一步步从介布衣,才混到伯爵,不久前,河南立了一些微末功劳,圣上又晋了他一等伯。”忠顺王冷声说道。

    说着,瞥了一眼正在认真倾听的高镛,心头一动,挑拨说道:“现在为父听你齐王堂弟说,你皇叔现在不仅要用一个少年去平虏,还想着要将咸宁侄女嫁给他,一个幸进之徒而已。”

    此言一出,原本凝眉思索的高镛,脸色刷地阴沉如铁,低声道:“伯父说圣上要将咸宁公主嫁给这贾子玉?”

    忠顺王做出一时失言之状,连忙说道:“这我也是听说,咸宁去了河南陪着贾珩小儿一同平叛,朝夕相处,现在闹得满城风雨。”

    高镛闻言,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攥的嘎吱嘎吱直响。

    高镛天生神力,自幼习武,早些年随父高仲平在京中时,那时仅仅十六七岁的高镛,就一眼看中十一二岁就已亭亭玉立的咸宁公主,为其英丽风姿心折。

    后来随着父亲高仲平前往四川督镇地方,哪怕在镇压四川土司的叛乱时,对咸宁公主念念不忘,不知推辞了多少巴蜀之地名门望族对高家的攀附,一门心思就想等着尚配公主。

    先前端容贵妃还提及过,高镛之母周氏来信,提出要求娶咸宁公主。

    此刻,随着年岁渐长,愈发将咸宁公主视若禁脔。

    “伯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高镛急声问道。

    忠顺王沉吟说道:“老夫也是听说,但这贾珩小儿已有家室,也不知宫里圣上是怎么想着,许是见小儿在河南立了平叛之功,就想着就赐婚,也说不定。”

    高镛脸色阴沉如水,道:“只是内乱而已,也配着赐婚?”

    平定一个中原叛乱而已,不过剿灭了一些刚刚扔下锄头的民夫、丁壮,竟然也能让宫里圣上尚配公主,简直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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