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甯的脚伤也应该好了。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年,真好。
起过年,真好。
燕甯心绪烦躁,没注意未离脸上浮现的浅淡笑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稳定情绪,松开了他的手,一字一句地问道:“庄、逐、言、他、怎、么、了?!”
轻轻摩挲着被抓过的手腕,未离眼中暖色渐消,半晌才回道:“受了内伤,死不了。”
未离的声音有些闷,不复往日清冽,燕甯知道,他是个不屑于说谎的人,他说庄逐言没死,那么他离开的时候,庄逐言肯是活着的。
这个应该能算是好消息的回答却不能让燕甯感觉到一点点欢喜,就算庄逐言的身体无大碍,他的身份就是个大问题。
她闻到硫磺的味道,刚想去查看,齐沪就来找她,将她引出去,还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是齐沪的阴谋,他早就算计好了,要将他们全部埋葬在山洞里。
庄逐言若侥幸不死,齐沪一定会拿他的身份做文章,将一切嫁祸给他……不!齐沪闹那么大动静,处心积虑就是想要庄逐言死,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活下去,说不定会趁他伤重的时候,直接将他……
燕甯越想越心惊,一想到庄逐言可能死了,心口就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紧紧拽着,扯着疼,“我现在不去佩城了,我要回去,你快带我回去。”
未离怕她再乱动,又牵动脚伤,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冷声说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他如果活着,就不会留在原地的;他若是还留在原地,必定已经死了。”
冰冷的话语清晰地传进耳里,燕甯知道,未离说的是事实,但仍是心有不甘,若她当时没有晕倒,没有离开……
燕甯心头猛地一跳,不对。
若未离只是一个赏金猎人,受雇于她,他或许会返回去救她,但救了人之后,应该把她送回环山镇救治才对,为什么要将她带走。他现在的模样显然乔装打扮了一番,他在躲谁?难道那日将她打晕的人,就是未离!
因为对未离的信任而从未想过的问题一一浮现出来,燕甯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脸上的焦急之色也渐渐淡去,她沉默地看了未离半晌,才冷声问道:“你是谁?”
将燕甯地戒备和紧绷看在眼里,未离心中酸涩,垂眸回道:“未离。”
“你要带我去哪里。”
“佩城。”
佩城?燕甯狐疑看着未离,难道说,他把自己带走真的是为了之前地承诺,送她去佩城?她误会他了?不,不对,即使是要送她去佩城,也不必将她打晕,还一路乔装隐匿行踪,简直像是绑架一般。
细细回想和未离相处的细节,燕甯终于发现,他出现得有些蹊跷,莫名地对自己很热情,还突兀的自荐做他的护卫。是了,他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他还那么执着的要将她带去佩城……恼子里忽然划过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灵光一闪,燕甯冷声说道:“是那个女人派你来的,对不对?”
如果说之前燕甯对他还只是疑惑和戒备,此刻她眼中的则是毫不掩饰地愤懑与厌恶,未离叹了口气,小声说道:“阿甯,你要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看来她猜对了,果然是那个人。
或许那日她会在焕阳城看到那个女人也是她刻意为之吧。
从一开始那就是一个专门为她而设的陷阱,用那张脸引诱她,然后故作神秘地躲避她,再将她一点点地往佩城引。而她还真的上钩了,自以为是的要去揭开那人的真面目,天真的以为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就能解决问题,傻傻地将自己往上送。
知道了未离的身份,燕甯便没什么想和他说的了,自嘲地笑了笑,抽出腰间的软垫扔到一旁,慢慢躺了下去,闭上了眼冷淡地说道:“你出去,我想睡一会。”
未离看了她一会,墨色的眼眸轻轻眨了眨,张了张嘴又闭上,最终也没说出一个字。
听到布料再次放下来的声音,燕甯才缓缓睁开眼睛。就算没受伤,武功在全胜时期,对上未离她也没有胜算,更别说现在这副模样。
其实如果是一开始就遇上未离,知道他是那个女人派来的,她或许也愿意跟着他去佩城走一趟。毕竟在佩城,她人生地不熟,除非那个女人想见她,不然靠自己的力量,她肯定找不到人。
但是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人劫持带走,叫她如何甘心,若是庄逐言有个万一……
不,不会有万一,他武功那么好,人也聪明,还有许多忠心耿耿的侍卫,他肯定能逃出来的。
她一遍遍地安慰自己,但脑子里总是反复出现他苍白灰败的脸,血色弥漫的后背,还有那压抑的轻咳和唇角不断溢出的鲜血。
受了那么重的内伤,他真的逃得出去吗?那两颗治内伤的药……他还都给她吃了。
燕甯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心惶惶不定,只想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安好。
庄逐言,你现在到底在哪?(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