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它拖至大石底下。如此一来,今明两天的粮食便都有了着落。
料想今晚夜寒,这还打了一只小鹿,便迎着小雨,砍了些许木柴。
木柴虽外湿内潮,但衣三清把木柴分将磨干后,借着猎户那搜刮的火石,费了不少功夫,终于也是取到了暖火。
夜幕拉开了它一贯的平静,而雨后的夜里,平静下涌动着无数的杀机。
大石下,衣三清的烤肉正滋滋作响,酥嫩的金黄肉质和扑鼻的肉香都让人馋涎不已,正当衣三清欲要大快朵颐之时,背后却惊起一身冷汗。
忽然,背后一只手探来,便夺了衣三清手中鹿肉,又闪到一旁。
衣三清定睛一看,那人乃一独眼老者,头顶一黄色圆帽,面容看似枯干的树皮,口中正砸吧地吃着抢来的鹿肉。
惊讶之下,如此迅疾的高手,不知是何来意,衣三清退后一步,问道:
“阁下何人也?”
那人却不做理会,只顾着吃着鹿肉,吃着吃着,竟还蹲坐了起来。
衣三清见状,又割下一大片鹿肉,置于火上烤之,对那老者也视而不见。
转眼间,那老者已将鹿肉啃食干净,还不忘吸吮手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衣三清悄然将烤肉护在手下,见老者眼中又冒有精光,然后对着鹿肉就是几口唾沫。
老者直瞪眼,垂头顿足地大叫道:
“你这小子不识好歹!若不是老夫路过此地,怕你早已葬身于黑熊腹中。”
衣三清嚼起鹿肉,狐疑道:
“抢食也能编得这等理由?”
老者气红了脸,破口大骂道:
“老夫不与你这无知小儿计较,若非这一路着急赶路,怎会借你那无滋无味的烤肉?”
说罢,冷哼一声。
衣三清撇撇嘴,自顾自地嚼起烤肉,看得老者是垂涎三尺,忽的又靠近,熟络道:
“毛头小子,老夫给你做个交换,将余下鹿肉分我一半如何。”
刚才夺肉时却不似这般好说话,衣三清略感兴趣:
“前辈请讲。”
老者拿起一块鹿肉烤着,嬉笑道:
“嘿嘿,老夫游历天下数十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你听老夫细细道来……”
约一个时辰后,衣三清绕有余味的回味这天下奇事,乐趣颇多,自己终究是阅历浅薄。
老者说罢,便取熟嫩的鹿肉吃了起来,边吃便赞叹道:
“这全熟的鹿肉才算得美味啊,虽少了些许盐味。”
衣三清料想此人不凡,便趁此问道:
“这天地间可有善恶之别?”
老者听闻后,沉思了会儿,便又嬉笑道:
“善恶?在你眼中,何为善?何为恶?”
衣三清惘然,善为何?恶为何?
老者眼神投入黑暗之中,突然严肃起来,正襟危坐道:
“善、恶若可比为光明与黑暗,你须要知道,两者缺一不可,它们看似对立,实则相融。”
衣三清不解:
“相融?善恶不辨是为相融吗?”
老者摇头,
“若看天下生灵,各自为战,或有私怨,或有种族世仇,皆是为了生存之道,为生而战,何来善恶之别?“
老者顿了顿,便又讲道:
“自人诞生灵智,人族先圣便察觉到属于先天灵智生物之法则——血亲伦常,还有便是所谓道德善恶。
“世上无一叶与他者雷同,或多,或少,皆有差异。树之叶面较绿者大多向阳,余者向阴,风云一动,浮起落下,两面又是变幻,未有定数。
“然以心之势,择己路,凡令自己永乐者,即绿叶向阳之所得”
话语一落,衣三清欲再追问,老者只手打住,再留一言:
“世间千百态,变化无穷,却皆有定理。老夫能相告之事,仅有这些许罢了,你之事须由你自行参透。”
言罢,大笑之,似癫狂,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衣三清起身,朝老者方向,躬身行礼。
待衣三清从思绪中拔出时,天色已然明亮。
巨泽之上,万里无云,一片蔚蓝。
一少年向东南徐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