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恺撒霎时面如寒霜。
“事情的经过回到学院后我会详细报告。”路明非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几乎把“情绪低落”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说完,路明非就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倒不是路明非不想补充细节,他其实蛮乐意和恺撒详细描述一下的,比方说夏弥配合楚子航和龙王的绝世一战,尼伯龙根里如何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龙王如何愤怒地摧毁尼伯龙根和夏弥同归于尽,这些东西聊上半小时都够了。
奈何旁边还有个诺诺在,那此地就不宜久留了,出于做贼心虚,路明非觉得诺诺多半已经起疑了,再说下去要是惹来诺诺的质问,他没什么把握不露馅,还是先跑比较保险,只要没被当场拆穿就算胜利。
中午的时候,楚子航穿上了新买的一身衣服,找到了那个藏在高楼大厦后面的老旧小区,小区里种着梧桐树,泛黄的树叶摇曳着,把秋日正午的阳光切成碎片。
31号楼是一栋红砖外墙的老楼,水泥砌成的阳台,绿色油漆的木窗,颇具年代感,楼道里采光不好,正午时分走进去眼前都是一暗,楼道间的小窗里光线射进来,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
绿色的木门上钉着“15单元201室”的蓝漆门牌,看上去不久前才被人清理过,有种和整栋居民楼气质都不符的干净,隔壁飘来炒菜的香气和训斥孩子的声音,有种温馨的烟火气。
楚子航敲了敲门,然后安静地等待,邻居老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闪了出来,她手里提了瓶酱油,看见楚子航先是一愣,随后打量了一番,老脸上露出了一个菊花般的笑容:“你是小弥的同学么?”
楚子航含蓄的点了点头:“她叫我来她家吃饭。”
老太太脸上笑容更盛了,忙不迭说道:“我就说小弥有出息,去美国上大学也不说带个男朋友回来,这不就来了嘛。”
正在这是,门锁一响,开门的夏弥一看老太太,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打招呼道:“张奶奶中午好啊!打酱油呢啊?”
老太太晃了晃酱油瓶,又看看楚子航,说:“家里酱油用完了,出来打一瓶,这位是?”
“这是我同学,在美国很照顾我,我请他过来吃饺子。”夏弥笑眯眯地说。
“呵!吃饺子好啊,好,你们先吃着,我这不耽误你们吃饺子了。”老太太点头,笑呵呵地走了。
夏弥把楚子航拉进门,把门带上,问道:“饺子你吃什么馅儿的?”
楚子航环视着屋内,屋子很小,就这么一间,洗手间都没有,但被夏弥打理得很干净,正中央摆着一张床,床单被子都是干净整洁的白色,枕头也是白色的,上面印着轻松熊的图案。
角落里放着个老式的五斗柜,但屋子里很敞亮,因为靠近阳台的地方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帘很美,是白色的蕾丝纱帘和深青色的绒帘。
住在这样的屋子里的人当然会很在意窗帘吧?一个人住会常常坐在床上看夕阳落下吧?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会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作为龙类的她会怕黑么?楚子航想着。
床旁边还有一台电视机,楚子航看着眼熟,像是尼伯龙根里那一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夏弥弄出来的。
另一侧的角落里是一个燃气灶和一台老式的双开门冰箱,燃气灶上的锅里烧着的水开了,灶台旁边摆着一盘要下锅的饺子。
“问你话呢?三鲜馅儿和猪肉大葱馅儿,你吃哪个?”见楚子航在那发呆,夏弥不满地拍了他一下。
“我都行。”楚子航说。
“那就都给我吃!”夏弥横眉怒目,气势汹汹地说。
“好。”楚子航说。
于是刚包好的饺子下锅,蒸腾起一片热气,夏弥盖上锅盖,展开一张折叠桌,拿出两张折凳摆好,努了努嘴:“坐吧,饺子还要过一会儿才熟,随煮随吃,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楚子航和夏弥面对面坐着,他仔细端详这个女孩的脸,上面净是青春美好,干干净净,像是每个男孩初恋的样子。
“为什么会观察我呢?”楚子航问。
“因为你身上带着奥丁的烙印。”夏弥托着腮说。
“烙印?”楚子航眉头一皱。
“你之前去过尼伯龙根,不是我的那个,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尼伯龙根,譬如诺顿的青铜城,譬如百京的地下铁,去过尼伯龙根活着回来的人就会有烙印,就像是蒙着马的眼睛带马去一片草场,之后它也能循着记忆回去。你去过奥丁的尼伯龙根,带上了他的烙印,哪怕你对尼伯龙根一无所知,也还能再回去。”
“奥丁到底是什么?”
“这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这个世界上曾经亲眼见过奥丁的人寥寥无几,而你是其中之一。你是他选择的人,再见到他的时候你会知道的,我观察你,其实也是想了解有关奥丁的事。”夏弥笑了笑,“为了这个我可是不惜成本了,甚至还对你特意用了些魅力,或者叫色诱,可是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趣,像是一块石头,捂都捂不热,说起来还让人挺有挫败感的。”
“原来这就是色诱吗?”楚子航轻声说。
“唉,鲁迅先生说过——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夏弥歪着头笑笑,“那时候我还没有完全学会人类的事,色诱起来就很笨拙咯,你根本完全无视掉了,就像游戏里打BOSS,大招放过去打出‘miss’,真是丢人又挫败。”
“对不起。”楚子航想了想,说。
“不许对不起。”夏弥说,“此事休要再提,再提我跟你急。”
“嗯,你一直在学习人类的事?”楚子航于是转移话题。
“嗯!”夏弥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们根本不了解龙类,就像龙类不了解你们一样,其实龙和人都一样,最开始都只是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孩子。”
“龙类不是视自己为神么?”
“真嘴犟啊,我不是说了你们根本不了解龙类么?即使是神也有刚刚睁开眼睛看世界的时候啊,那时候也什么都不懂,不是孩子是什么?”夏弥说。
“所以你也在学习怎样做一个人。”
“是啊,我要观察一个人的笑,揣摩他为什么笑;我也要观察一个人的悲伤,这样我才能伪装出那种悲伤;我有时候还会故意跟一些男生表现得关系亲近一些,去观察他们对我的那种矛盾的欲望,或者你们说那叫‘爱’。当我把这些东西一点一滴地收集起来,我就能制造出一个夏弥,一个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但这个身份能让我混进人类的世界中去。”夏弥的眼中流露出茫然,“如果顺利的话,我应该可以隐藏得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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