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过的女人,对她们做过的种种无情无义的事,看着喜欢他的女人从高塔上跳下去摔得鲜血四溅也无动于衷……他对不起的人远不止我们母子,他说但你知道么,我其实始终怀着一份恐惧,就是我不像个人类。”曼施坦因说,“他说我在人群之中走过,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行走在羊群中的狼,以我的血统优势和炼金术知识可以轻易地征服任何人,没有规则可以束缚我,我也不懂什么是爱,那些女人无论多么曼妙多么动人,在我眼中也不过只是我正享受的一只羊而已。”
“他就是这样一个混账,但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个儿子之后,忽然之间就变得谨小慎微起来了,他说他在意我的喜怒,小心地观察我,为了我可以低声下气,他还说他终于明白了,无论多么强大的父亲,为了逗儿子开心都能趴在地上给孩子当马,一边爬一边嘴里还发出嗒嗒的马蹄声。在信的后面,他说,我这一生中第一次觉得被束缚住了,不是被某种规则,而是被我的儿子。我不再是行走在羊群当中的狼,我像个正常人类那样拥有了家庭,虽然家里只有一个秃顶儿子,这么多年来我的恐惧突然就消散了,我觉得满心欢喜。最后他说,我亲爱的儿子,如果远离我会让你更痛快一些的话,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从那以后我们就像现在这样相处了,坦白说,眼不见心不烦,这样的确让我好受了许多。”
“因为被束缚住了而满心欢喜?”沉思了很久,施耐德说。
“这种满心欢喜的束缚在中文当中有一个特有的名词,‘羁绊’。”曼施坦因说。
“坚忍、执著、残酷、凌厉,这些预期说是人类的美德,不如说是龙的天赋,龙与地球上所有的其他生物都不一样,作为战士而言,龙就是那么完美,而人类与其他动物一样,天生就懦弱,会犹豫会恐惧,也会放弃,但你和校长却不能容忍自己有人类的缺点,你们强迫自己像龙类一样冷酷无情,你们这种人会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孤独,孤独强大得像龙一样。”曼施坦因说。
“要跟恶魔作战,只能先把自己变成恶魔。”施耐德说。
“可这样即使你赢了又如何?那不是你的胜利,而是恶魔的胜利。”曼施坦因说,“而且你终究是人,做不到和龙一样彻底残酷无情。你说你只有回忆十年前的事情的时候才会抽烟,这只能说明你在犹豫,你在担心下潜小组的安全,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要急于组织下潜?施耐德,对我说实话。你应该明白我宁可相信你也不会相信校董会的一个字,比起恶魔,校董会那帮权力者更像恶魔。”
“我不想看到恶魔的胜利,我更愿意看到作为人的胜利。”曼施坦因看着施耐德的眼睛说。
“太子,是太子。”沉默了许久,施耐德低声说。
“太子?”
“在格陵兰事件之后,那个ID为‘太子’的人就从网上彻底消失了。和那片冰海里的东西一样,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甚至这个ID背后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我们都一概不知。学院怀疑他寄给我们的青铜碎片和坐标是个诱饵,他从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把我们引到格陵兰冰海去找那个胚胎。”施耐德说,“直到不久之前,‘太子’这个ID再次出现,他在网上公布了一部分克格勃的秘密档案照片,那是关于列宁号的。”
“克格勃认为,当初有人在西伯利亚北部建立了一座研究未知生物和超自然力量的研究所,在苏联解体前夕这个研究所忽然被炸毁。而研究所毁灭之前,列宁号刚巧在那附近的海域执行科考任务,有很大可能列宁号从研究所中带走了重要的东西,此后这艘北方舰队的军舰就像逃亡般一路去往了日本。”施耐德说,“众所周知,在这个星球上,真正的超自然力量与龙族脱不了干系,所以我们很快关注到了那艘沉船。”
“如果这是另一个诱饵,你们又为什么还要去咬钩呢?”
“这是阳谋,只要我们确认那是一枚胚胎,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任它孵化。而且时间根本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越往后胚胎孵化的几率就越高,一旦它拥有自我意识那就来不及了,下潜小组会遭遇和格陵兰团队一样的事。”施耐德说,“是借刀杀人也好,另有图谋也罢,太子似乎总在做一件事,他能够找到古龙胚胎的孵化地,然后引诱我们过去清理胚胎,我们必然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冒生命的危险,但这是秘党的使命。”
“太子在这件里得不到什么好处对么?”曼施坦因问道。
“我们不知道太子的立场,所以也没法搞清楚他究竟是借古龙胚胎的手来打击我们还是借我们的手清理胚胎,借刀杀人,谁是刀谁是人都不明了。”施耐德说,“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太子,也许我们的损失会更加惨重,说不定会有一条真正的古龙完全孵化出来,那东西比区区一个胚胎难对付上千倍。”
“为了降低风险,校长命令装备部提供最高级别的技术支持,还让技术实力不亚于装备部的岩流研究所提供现场支持,按照装备部的说法,就算胚胎真的孵化也有很大的把握从海底撤离,此外我自己也做了个小东西,是个预警系统。”施耐德向曼施坦因坦白道。“通过监视心跳信号来计算胚胎的孵化率,胚胎如果产生了自我意识警觉起来也许会强行加速孵化,一旦孵化率显著上升,摩尼亚赫号就会用安全索把迪里雅斯特号从海底拉起来。”
“你果然还是放不下。”曼施坦因表情放松了下来,从卡槽当中抽出黑卡推到施耐德面前,“把下潜小组的安全放在进攻胚胎之前,如果你答应我,我不会妨碍你,还会把黑卡交给你,这会给你100%使用诺玛的权限。”
“你来这里是校董会授意的,像这样做,你不怕被校董会问责?”施耐德有些惊讶。
“哼,加图索家。”曼施坦因神秘地笑笑,“我可没书面或者口头答应他们任何事情,他们只是找我说了一下任务,我拿着黑卡过来了而已。”
施耐德恍然,眼前这个秃顶的家伙论背景未必就比所谓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低了,毕竟他的父亲可是守夜人——莱昂纳多·弗拉梅尔,那位炼金术的伟大导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正统后裔,现存于世最伟大的炼金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