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在门口不知道跟她说了多久的话,她背后的衣服都干了,他们的口水都还没干。最后是许小涵发觉她的忍耐,才将他们打发走。
“不好意思啊,我爸妈话有些多。”许小涵颇为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没关系,我很喜欢他们。”
“我来帮你吧!”许小涵连忙抢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咋咋呼呼地往宿舍里拖。
林可轻在门外站了半分钟。她真的不善长应对这些,别人对她好点,她就会不知所措。
调整了下呼吸,林可轻抬脚走了进去。
宿舍是三人间,三张木床排在一起,而连着桌子的柜子排在对面。不像她刚才见到的其他宿舍那样,行李堆一边,垃圾堆一边,床上个桌子全是灰,杂乱无章闹哄哄的。
许小涵见她走神,适时给她解惑,她往铺好的床上一坐,眼睛亮锃锃的:“我们家住附近,一大早就过来了,新搬的宿舍很脏,我妈怕我们打扫不干净,就全清理了一遍,等你们来了,床和桌子都刚好干啦。”
以前每当林可轻在书里读到:世上的母亲都是平凡而伟大的英雄这句话的时候,她都会嗤之以鼻。原来话是对的,只是她运气不够好,没有遇上罢了。
“你要选哪个位置?”没等她说话,许小涵就又开始发话了:“不好意思,我想离你们都近些,就自作主张地选了中间的位置,若是你们介意,等另一个小伙伴到了,我们再重新选位置。”
原来话唠也是可以遗传的,第一次,有人在林可轻耳边叽叽喳喳,她不会觉得烦,甚至还觉得有些可爱。
“没关系,我不介意。”最后,林可轻选了靠窗的床位。
她一直喜欢透过窗子看看外面的天空,蓝天被四四方方地框住了,没了无边无际的延伸感,反而给足了她安全感。
天地是渺小的,她也是渺小的,她再也不用唯唯诺诺地祈求老天多些仁慈,少些戾气。
林可轻东西很少,原本半个小时就可以收拾好了,硬生生地被拖了十几分钟,因为她分神去回许小涵的话了。
当她发现自己对许小涵总是有无限的宽容与耐心时,被吓了一跳。透过窗子看着此刻哼着歌给绿植浇水的许小涵,她才想通了。
她脸上洋溢的笑,刚好是青春的模样。青春太过美好了,她不忍心去破坏这份美好,不忍心早早地撕开虚伪的外壳,将黑暗暴露在她眼前。
美好的东西,总值得被呵护。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林可轻坐在铺好的木床上,背靠着墙壁,拿起一本东野圭吾的书看了起来。约十分钟过后,门被扭开,一抹淡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里。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林可轻对她僵硬地勾起一抹难看的笑,以示礼貌,很快,又把头埋进书里。
世界可真小,中午在门口偷窥她和黄梦连的那个女生,正怯生生地,小心翼翼地拖着蛇皮袋进来了。
“哈喽,欢迎小可爱,这下503算是全员到齐了,你好,我是许小涵,这是林可轻。”话唠许小涵放下手里的活,从阳台后飞奔而来,脆生生地做起自我介绍,顺带连林可轻那份也说了。
用书遮住脸,林可轻嘴角微微上扬:她真可爱,省得她到时候把气氛搞僵。
感觉有人在注视着她,林可轻把书放低,只露出了两只眼睛,果然,那个女生立马心虚地移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讪讪地对着许小涵笑着,眼神闪躲,两只手紧握着帆布包的书包带子,声音细小如蚊:“我叫周灵。”
哦,原来这个奇怪的女生叫周灵。
林可轻原本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是许小涵后面重复了下她的话,才知道,这个跟她一样,一点都不灵动的女生,叫周灵。
就这样,503人齐了,只不过气氛有些诡异。一个话唠对着两支木头,叽叽歪歪地从白天讲到了黑夜。
“有些人一辈子都活在太阳的照耀下,也有些人不得不一直活在漆黑的深夜里。”
林可轻有些认床,她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回忆起刚刚在书里读过的话。
还没来得及准备窗帘,此刻月光早已透过窗子,撒下了些昏黄的光线。
许小涵睡着了,林可轻听到她含含糊糊地说着梦话,觉得很新奇,原来人睡着了真的还可以讲话。又觉得很好笑,话唠讲话都不分白天黑夜的吗?
她侧着脑袋想将许小涵的梦话听得更清些,话没听清,就看到周灵坐起的背影,把她吓得一激灵。
黑暗里头,她的背影一动不动,骨瘦如柴的轮廓就像是鬼魅。轮入恶鬼道的鬼魅,坐在炼狱的血河边,沐着月光,受人剜心挫骨。
林可轻有些头皮发麻,害怕地缩回被子里,第一次如此渴望白天的到来,她轻轻地按亮床头的电子表。
屏幕上显示:晚上02时42分08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