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楚尘离开林间起,那段被岁月所湮灭的历史也在这个光怪陆离的盛世中缓缓拉开序幕,曾经的那空白记忆和当年那令人唏嘘的往事也逐渐浮现水面。几只归雁扇动着翅膀,携着空气的微微震鸣盘旋在苍旻之上,时不时欢悦地鸣叫几声,隐约能听出叫声中的那抹骄傲与欣喜,像是失落许久的领土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在这个世间有一个疯子叫做玄靖,他手上又有一群疯子,从老到小都是一群疯子,他们继承着一个帝国,这个帝国叫做大乾——浩大的大,乾坤的乾!
大乾以日月为历,日月即是乾坤之意。
世间风云涌动,数百年来,站在山巅的人们都看见那个帝国的獠牙,锋锐,一击致命。在许久以前,它就像一只待人宰割的羔羊独自面对眼中闪过血意的狼群,可是在那场没有人愿意回忆的遗世之战中,它撑住了,用那万千人从未退后的意志和倒下的尸骨证明着羊蹄的价值。
一个校尉提着一把早已砍钝的朴刀半跪在地上,眼角的血已结成疤,遮挡着仅有的视线,那干扁的嘴唇枯裂开来,缺水已经到了一种极限,他还没有倒,颤抖的双手握紧沉重的刀柄,平视前方。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校尉,他在用自己的生命捍卫着这个帝国的尊严,没有人能小瞧这样的帝国,他们很记仇,永远铭记那些刻骨的痛,总用一天这群疯子会喝着酒,唱着战歌,大快朵颐地吃掉那些仇人的血肉。
大乾在那战后大伤元气,底牌也所剩无几,但与它临近的月明、方鼎、狼庭帐也很不好过,至少没人再敢打这个帝国的主意,因为它的每一寸领土都有着乾人的血与泪。
白驹过隙,当年那个大乾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如同战争机器的大乾,没有人敢在一个人的巅峰挑衅他,因世界之大,便无奇不有——西北蛮族第二次南下。
天乾八年,大乾与蛮人于邡城之争战于北丘,蛮骑虽骁勇无畏,但依旧不敌这个世界上被公认为最强大的大乾帝国军——玄甲重骑。
玄甲重骑自从编排起那一刻到现在从未一败,就算是那些大修行者在面对这些帝国主力时也显得十分无力。在那玄甲重骑的铮铮铁蹄下,蛮骑只能挥舞着手中的蛮刀奋力地抵抗着,每一次的冲击总会有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空中。蛮人带着他们所谓的武道之心抽刀迎风而斩,虽然只在玄甲重骑上留下几道白痕,但是蛮人依旧挥舞着他们手中那锋锐的刀。而玄甲重骑的每一次出刀,总会带着蛮人的血液和拋飞的头颅一斩而过。玄甲重骑就像割草般屠杀着蛮骑,每一刀的落下必定斩落一蛮骑。
蛮骑丝毫没有半分畏惧,甚至同伴的血液溅射在脸上,他们也只是拭去脸上的血迹,然后继续抽刀,继续前斩。虽然他们和玄甲重骑的互换比例实在太高,每一个玄骑倒下的背后,必定有数十名蛮骑的牺牲。
玄骑,后军帐。一个人伸了伸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蛮人的意志真是强大啊!”他望着那片被染成血红的天空下呢喃道。他是大乾帝国军之帅,朝廷设四军,为封北、正南、
归东、临西,四军各有四将,皆于帝帅下,武道修为已处在这世间的前列。帝帅名四方弈,一个曾经甚至以后让蛮人望而生畏的名字。
谁又能想到十年后的今天,仍是蛮骑和玄甲重骑的厮杀,玄甲重骑却败的如此彻底。一个一生都献给大乾的帝帅最终为了大乾也死在了那引以为傲的边防之下。
……
蛮人的眼神慢慢从那一抹血红变成狂热,他们开始怒吼,开始不留余力的出刀,刀影在空中四散开来。玄骑面对这群疯狂的蛮人时甚至感到了一分恐惧,但他们是这世间最强大的骑兵,那最崇高的骄傲瞬间战胜恐惧。玄骑看着面前接近疯狂的蛮骑,出刀也越来越重,他们生来就是为了杀戮,屠杀世人眼中的精锐蛮骑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种漠然,漠然之中却有一份尊重,刀落,即分生死,无一伤而不死。
封北将军古峰站在阵前摩挲着手中的银枪,枪尖红缨迎风而舞,不知染了多少蛮人的血液,才能让红缨显得如此妖红。古峰握紧那光滑的枪杆,缓声说道:“熟悉的手感是多么令人回味”。霎时,枪破空,那抹银白像闪电一般迅疾地撕裂着这片空间,直入蛮军,插在蛮骑的前方。
“杀!”,玄骑的情绪似乎被那一如既往的银枪所引燃,每一个玄骑都明白那是冲锋的号令,他们卸甲,然后拔刀开始冲锋。每一个玄骑有两把刀,一把制式乾刀,一把加长的黑金斩马刀,在冲锋时,他们就会拔出背后的斩马刀。
每当玄骑卸甲之时,就是每一场战争的结束,帝国军文规定,玄骑卸甲必杀至主帅军帐。因为玄骑只要卸甲就可以弃马,他们便无拘于天地,无人能挡。
……
蛮原,一个少年躺在草堆上,看着天空。“大乾怎么甘心自己的土地被我们蛮人所占?”
少年叼着草,默默地想着。
一场激烈的厮杀,一地染血的尸体。
夕阳下,蛮骑显得十分颓败,他们最终还是败了,败得那么彻底。
乾军如愿以偿地收复了被占领的邡城,这场战争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结束,出其意料的是,蛮骑没有任何反扑,在邡城失守后,便全军撤向蛮原,第二次南下以失败告终,竟然没有搞出太大的动静,想必他们也明白,帝国军都来守邡城,他们根本不可能攻破邡城,除非以死搏命,揭开底牌。
世间有一禁忌,天道之上,不予红尘出手。而大乾天道之下几乎无人可试其锋也,但也不是绝对,就算有军神四方弈在,但也总有人能弑其也。
蛮原在大乾的西北方,两境之间相隔着一个北丘,北丘之后便是邡城,而邡城一带大都是肥沃的土地。因为蛮原实在太过于荒凉贫瘠,蛮人为了自己的生存,不得不南下。谁也没有想到大乾的态度是如此坚决,“从哪里来的,就给老子滚回哪里去。”
在玄骑出动的那一刻,蛮人似乎就败了,但他们不能撤退,蛮人从不后退,未战哪有屈人之兵。
蛮人可谓是有苦说不出,大乾繁荣昌盛,军队的物资自然是充足,而他们自己甚至连饭都只能吃个半饱。更何况玄甲重骑是大乾的帝国主力,配备都十分完整,单是玄骑身上的重甲就够他们吃一壶的了。他们只有用他们那颗尚武的心去拼。
……
楚尘离开林间后便向邡城行进,那片林间是蛮原和大乾交界的分线处,那里除了山还是山。
幽静的山路上,风吹落叶的沙沙声便显得十分清脆入耳,这条被落叶铺满被世间遗忘的山路又再次迎来了一个人,那个对这条山路最熟悉的人。楚尘抬头看着面前参天的大树,心里感概万千。
于无声处光阴流动,十丈红尘,世俗欢闹。
骤然,栖息在树枝上的鸟扇动翅膀,震落一地落叶。
楚尘蓦地一惊,手已搭在剑柄上,剑脱鞘而出,剑身垂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