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裴家人和余家人都不会收,他因此就用银子买了些金银首饰,分别赠送给几人,当做他报恩的一些心意。
当然,他知道自己欠这两家人的,现在根本还不够。
而这两家人其实也从未想过要余年偿还什么,只是余年执意相送,不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这才纷纷收下了。
“余大哥,我让余粮表哥送你吧!你回县里,先去一趟多福镇吧!去多福街尽头的鱼米巷第十九户宅子里看一看。”裴云婠也不挽留余年,只是为他做了适当的安排。
因为余年昨夜就未休息好,让他一个赶去县里,裴云婠还是不放心的。
至于让余年去多福镇,裴云婠是另有用意。
余年此次离开,大概很长时间都不会回大贵村或是多福镇了,裴云婠因此想要让他在离开前,见一个人。
裴云婠将正在厢房里睡得呼噜声飞起的余粮给喊了起来。
余粮睡得像头猪似的,连外面的大吵大闹都没把他给吵醒。
余年与一众人道别,再和余粮去了趟后山,到余老爷子的坟前祭拜一番。
之后就离开了大贵村。
余年没有去看余老婆子,因为他听裴春花说,余多银一直请了村里的张大娘给余老婆子做饭,余老婆子不会饿着。
如此,余年也不再多问。
不管是余年,还是裴春花,对于夕日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只知道使唤磋磨的余老婆子,二人也都不想再与之牵扯。
余老婆子就算是余年的亲奶奶,但在余年的记忆中,余老婆子从未对他有过爱护。
而他在余家当牛做马那么多年,也算是还完了孙辈该尽的孝心。
余粮赶着牛车,先去了多福镇。
在裴云婠说的那一处宅子里,余年见到了余多金。
余年其实不意外,当裴云婠说让他来此处看看的时候,他就猜到是来看谁。
余多金自从被驱逐出了大贵村之后,在外流浪了一段时间。
他折了左手,断了右手,虽然目前情况已经好转,却没能很好地愈合。
因此,余多金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重活。
当然,他偷懒偷惯了,大半辈子干的重活都很少。
裴云婠给余多金安排了这一处院子,让他不至于无处可去,流落街头。
如此做,裴云婠并不是心软,而是照顾余年的情绪心思。
毕竟余多金是余年的亲爹。
若是余多金真的流落在外而饿死、冷死之类,余年怕是心底里会存了一道过不去的坎。
余年可能会因此自责一生……
所以,裴云婠要保住余多金的命。
裴云婠助余年不落人生遗憾,也是想要余年同样助她。
余年的前程似锦,以后的人生会越来越好。
裴云婠就希望她为余年所做的这一切事,换来余年将来护佑裴大柱、王氏、平安、康健这一家四口。
而有余年的护佑,裴云婠就算不在,她也放心。
***
今日余氏一族的人来闹这么一遭,余年也匆匆离开了,裴春花、裴大柱等人的情绪大起大落,最后化为烦闷郁结。
裴云婠见状,就一头栽进了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余多银和余钱也按时回来了吃晚饭。
父子俩现在无需加班加点赶工了,因为裴云婠先前在离开前,给了余多银几张图纸,上面画的都是式样简单却实用的家具,更适合在多福镇这种小地方售卖。
木匠店也因此而扩张了,林老板又新请了很多木工师傅和伙计。
并且,鉴于两家已经是亲家了,扩张后的木匠店,是两家五五分成。
余多银也就算得上半个木匠店的老板了。
晚饭少了余年在场,一行人先是唏嘘了一场,随着裴云婠可以调节气氛,很快就又开开心心地吃起饭来。
乡下农家的热闹,大多是在饭桌上。
而这些淳朴之人的快乐也很简单,无外乎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饱穿暖无烦忧……
晚饭后,裴云婠陪着王氏一块在院子里遛娃。
平安和康健兄弟俩实在是太活泼了!
俩小娃娃只要被大人松开手,就撒丫子疯跑。
因为是双生子的缘故,二人更加亲密相投,且一直作伴,从未见孤单,只有快乐无忧。
裴云婠看着看着,心底里慢慢地就生出些羡慕之情。
“娘,您还有什么觉得遗憾的事情吗?”裴云婠轻声发问。
王氏笑着说:“现在的日子过得这般好,俺哪里还有什么遗憾啊!”
裴云婠点了点头,“那就好……”
“婠丫头,你这是怎么了?”王氏察觉的裴云婠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可她又不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娘,没事,我就是太久没回来,想您了。”裴云婠说着,主动从身后抱了抱王氏,将头搁在了王氏的肩头。
裴云婠一直很排斥与人接触,她以前同师门里的人,都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期,才有现今这般相处融洽。
而在裴家,裴云婠虽然对王氏还有裴大柱等人都是真心相待,但她仍旧很少主动与她们有肢体上的接触。
今日裴云婠的主动,让王氏也很是惊讶,她是早就察觉到了裴云婠对人的敏感与排斥的。
王氏不敢乱动,也没再问,只是拍了拍裴云婠揽着她脖子的手,“婠丫头,俺和你爹也想你。”
……
翌日,裴云婠准备离开,裴家小院忽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昭曰:农女裴云婠,德不配位,遂解除其与承国公府世子赫连骁之婚约。另,今上仁德,赐其配荥阳公主府庶子苏隽彦,不日完婚,钦此。”
鸭公嗓太监以十分敷衍的语气和态度,宣读了一道同样是十分敷衍的圣旨。
裴云婠跪地接旨时,脑中的思绪飞速运转。
所以,她这是被解除婚约了,又被重新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