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婠在书房里津津有味地写着戏本子,突然听得这无比熟悉的,还透着颐指气使意味的娇声大喊,不由得皱了皱眉。
爆发的灵感也因此被驱散了……
裴云婠的心底里霎时升腾起一片烦躁,她搁下笔,将戏本子贴身收好,这才施施然地走出门去。
秀阳郡主让裴云婠“请安敬茶”,裴云婠觉着好笑不已。
这位秀阳郡主还真把自己当她裴云婠的小姑子了不成?
入戏倒还真是快!
腹诽归腹诽,表面上的礼数还是得做周全了,不然一丁点小事都得被秀阳郡主拿出来大做文章。
“民女裴云婠拜见秀阳郡主,郡主万福金安。”裴云婠向秀阳郡主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秀阳郡主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裴云婠。
她从小瞧着裴云婠就不爽,只是裴云婠一直谨小慎微,她也抓不到什么大错处来惩治,只能鸡蛋里挑骨头那般寻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来夸大闹一场。
这般久了,秀阳郡主自然也就觉得无聊了。
而后来裴云婠又不是荥阳公主府的庶长女了,秀阳郡主发现连恨裴云婠都失了意义,也就不恨她了。
谁曾想,裴云婠被送走了还能给她堂堂秀阳郡主添堵!
秀阳郡主在得知裴云婠竟然早已与赫连骁有婚约的时候,真的是气得恨不得要将裴云婠给生吞活剥了的!
想她秀阳郡主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小到大都是这耀京城里最最尊贵的女子之一,多少达官显贵家的子弟想要求娶她而不得啊!
而她好不容易红鸾心动了,倾慕于赫连骁。
那就是承国公府的福分!
却偏偏赫连骁还是个有婚约在身的!
因为是当今皇帝陛下的赐婚,这一桩婚事还是荥阳公主主导的,秀阳郡主也怪不得这二人。
但她一腔愤怒无法纾解,就全部怪在了裴云婠的身上。
赫连骁是天子骄子,那般的才华横溢,闪耀出众,秀阳郡主在赫连骁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缺点。
唯一的美中不足,那就是赫连骁曾经与裴云婠这个粗鄙的乡下农女有过婚约,在秀阳郡主看来,这就是赫连骁身上唯一的污点。
如果说在以前,秀阳郡主还只恨裴云婠七八分,那么现在,秀阳郡主恨裴云婠就有满满的十分!
因此,秀阳郡主势必要毁了裴云婠!
“庶嫂嫂,别来无恙啊!”秀阳郡主肆无忌惮地盯着裴云婠的脸,见她那张脸还一如既往地难看,便也放心了许多。
至少裴云婠顶着这样一副面容,就算是有满身的狐媚子本事,怕是也施展不开来。
在以前,裴云婠还是驸马爷苏楚昇的“女儿”的时候,荥阳公主和秀阳郡主时常骂裴云婠是个狐媚子生的小杂种,说是裴云婠的“母亲”用了狐媚子的手段勾引驸马爷,才有了她这个小狐媚子。
裴云婠听着秀阳郡主刻意重音强调的那一个“庶”字,心中对于翠儿称呼的“庶少爷”与“庶少夫人”的猜测,也就有了答案。
想必的秀阳郡主亲自吩咐了这公主府里的主事嬷嬷,要教府里的下人如此唤苏隽彦和裴云婠了。
“劳烦郡主记挂,民女惶恐。”裴云婠低声答话,态度卑微乖顺,她依然跪在地上,躬身垂头,因为秀阳郡主没准她起来。
如何应对荥阳公主和秀阳郡主这母女俩,裴云婠早就修习到一番心得了。
秀阳郡主最是瞧不得裴云婠这一副不愠不火、不闹不怒的温温吞吞软柿子模样,这让她没有一点洋洋得意的成就感。
“庶嫂嫂,本郡主今日来,是想同你分享一桩大喜事。”
裴云婠依然低声回话,“民女惶恐,民女与郡主是云泥之别,断然不敢与郡主分享任何事。”
这句话,言外之意的求生欲满满。
裴云婠知道这样的话就是秀阳郡主想要听到的,因此为了给自己省些麻烦,她不介意多说一些。
果不其然,秀阳郡主听得身心舒畅,心底里的不快立马就散去了一半。
裴云婠刚刚说什么了?
她说“云泥之别”。
可不就是嘛!
本郡主高高在上,可不就是高贵如天边的祥云嘛!
至于裴云婠,当然就是那又丑又脏,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泥巴咯!
“看在你识相的份上,且先起来吧!”秀阳郡主心情大好,也就对裴云婠宽容了几分。
裴云婠面色未变,心里却有些讶异,同时也在默默思量。
这个秀阳郡主的脾性和心思感觉与三年前无异,并不难应对。
难道她这三年都没再长脑子了吗?
这般想着,裴云婠不着痕迹地用眼角余光打量起三年未见的秀阳郡主。
秀阳郡主穿金戴银,周身华贵不已。
面上的妆容也是一等一的精致无暇,好看不已。
只是这种好看,却是空洞之美。
美人在骨不在皮。
而在秀阳郡主的脸上,看到的只有上妆之后的美丽,毫无她本身容貌的特点。
并且,因为妆容修饰得太过的原因,甚至都有些无法辨认她真实的五官。
裴云婠是易容上妆的个中好手,对修颜之术颇有心得。
她看得出来秀阳郡主这一张脸,七成都靠上妆修饰才能展现出目前的精致貌美。
想必荥阳公主府又来了一大批上妆修容的高手。
有权有势有银子就是好啊!
看着秀阳郡主的脸,裴云婠看到的不是精致的美,而是大把大把的钱财。
秀阳郡主没察觉裴云婠的打量,她继续自说自话,“庶嫂嫂,本郡主今日来是想告诉你,钦天监已经推演出了本郡主与承国公府世子赫连骁成亲的黄道吉日,就定在了今年的中秋节。”
钦天监推演吉日良辰,这才是皇帝陛下赐婚该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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