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之渊源的模样。」
祝傥说这番话时连看都没看苏管,只一心一意盯着季清流,还给他擦了擦脸上血迹,话音落了半晌不见回应,这才回头,声色忍不住又厉了起来,「你还傻愣着干甚么,快配药啊!」
苏管点头,然后又猛的点点头,他是真服气祝傥了,这主子就是主子,这么多年了,行事作风一点没变,件件事都在铤而走险,以往苏管跟着祝傥的时候就经常心慌,心说一天天的活的都太他娘刺激了。
就是在找刺激。
这好不容易祝傥因失去幽季而消停了几百年,就当苏管觉得自己已经习惯这种淡然的平静时,才发现,其实他到底还是乐意跟着祝傥去玩刺激的。
那时候浑身上下无一毛孔不在战栗,每一件事铤而走险,险的却叫人心怦然大动。
这才是活着。
於是苏管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更加有动力的手快脚快配起药来。
说实在的,他其实心里一开始是没多大准数的,倒不是救不活,能救活,但是怎么个调理法子他心下没数——对于妖物来说还好,以往仙界也有妖途修上来的仙,但是鬼族的嘛,曾经甚少有过接触,所以他起先也战战兢兢。
不过瞧见祝傥都敢这么放手一搏,先敢将这邪崇带至天庭之地冒犯天界清净,又伪装同僚再敲晕其他仙君……
於是苏管也不再矫情,只努力搜寻着脑子里配药理风险最低的法子去选药材。
等着他将这碗浓稠的药熬成汁液也煮够了火候,端回来打算给他服用时才发现,此刻他身上的黑雾之气已太过明显,几乎*已是难见,又试探性的去触碰了下,才发现估计原本能摸到胳膊腿的位置,已经直接穿透过去,摸不着了。
眼下大概就是一团鬼雾和一根赖以攀附生存的骨头。
苏管看着祝傥,一脸的——『我期待你还有其他法子』的表情。
却见祝傥的眉间越蹙越紧,眼神也都直愣愣着了。
苏管也傻眼,他刚才去煮药的时候就嘱咐了祝傥好生看着好生看着,一有不对赶紧叫自己,这下倒好,眼下这鬼就是一团雾啊,你这要我把药喂哪儿啊,总不能当狗血一样泼出去泼他一身吧。
再说了……这身又在哪儿,只可见一根惨白的蛇骨罢了……不,也不是可见,是那黑气隐隐约约遮遮绕绕的,时隐时现的可觑见罢了。
「主上?」
「祝傥?」
苏管将药碗先搁在一旁桌上了,忍不住上前去推推他,怎么了这是,怎么直接看傻眼了,趁着他寄生的那根蛇骨还没全然被自己当初那副除毒的药腐蚀,你赶紧的想想法子让他重新附回去有个人形我好喂药啊。
连推了他三四把也没得着反应,苏管无语,重重推了他一把,祝傥得了这一推非但没向前倾,还猛的站了起来,尔后单手自空中一挥,凭空便祭出了他那把清光凛冽的斩妖长剑。
苏管吓了一大跳,心说别不是受刺激太大,魔怔了。
於是赶紧一蹲身一抱头,心说要死了要死了,当初幽季刚死那时候祝傥其实都隐有好几次发狂的征兆,好在他偷偷在他饭食里加了些定神的妖物才堪堪稳住了心神,如今这么多年没见,他也没能用药物一直调理着他,估计,怕是……
「苏管,」祝傥声有哽咽之意,「你过来。」
苏管听他这声音不对,嘶哑的很,更怕他是已入魔化之境,於是更想往一旁躲。
「我叫你过来!」
祝傥忍不住吼他。
苏管硬着头皮抬头去看他,才发现不知怎了,他这好似从来不知哭为何物的主上竟然早已泪流满面。
「怎,怎么了又?」
「当年幽季的仙骨我怕藏不妥,还怕被别人再抢走,那时候整日惴惴不安,索性就将他那根骨头藏到了我的剑里……很多时候睡不着,就将剑中的仙骨祭出来,摸一摸,看一看,却也不敢摸的久,看的久,总怕被自己摸坏了,看坏了……」祝傥又痴痴的笑了起来,眼中泪意更重,「也是,这是谁的骨头啊,可是当年的北烛帝君、烛龙之子幽季的啊……像我这种人,哪里能有那个福分捞着他的真身看几眼……更何必妄谈拥他在怀……可我,可我贪啊……我贪幽季……」
「但是……苏管……你现下帮我看看,这根骨头……跟季清流依附的那根蛇骨……像还是不像……」言罢又猛的弓下身捂了一会儿脸,祝傥才声有颤抖道,「契合度太高了……太高了……我刚才见他黑雾化的厉害,想抱抱他,没抱着甚么,直接触到了那根蛇骨……然后,然后我就……」
苏管画了好大一会儿时间来消化这句话,尔后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先是将祝傥那把剑夺过来,看他将幽季那根仙骨仔仔细细从其中捧出来了,似乎还很舍不得自己这个外人碰,只不过眼下迫不得已,於是只好这么忍痛割爱的让自己摸个一两回……呃……呃一回就行了……
苏管怕祝傥那恨不得剁了他手的神情,又忙扑回床边,看着那团黑雾总觉得有甚么要呼之欲出,血盆大口张嘴就要将他手咬掉。还是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心法,才勉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