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渡船人

掌心没有汗，或者说不会有汗。

    陈师兄深深地看了江何一眼，目光有些黯淡，心头回荡那句“你不敢”。但随即双手重重捏拳，猛的抬头，狞声对着江河背影喝道:“江河，我是不敢，但门内甘为萧师兄履下走狗的又何止双手之数，萧师兄说，此子当死！那此子，就必死。”

    ……

    日近晌午，草木间虫鸟间鸣不止，江易踏在一片绿草交织的绿地，放眼望去，水靠岸，岸边有山。

    江易的背筐被提在手上，一身本就粗糙的衣衫越发不禁泥尘的沾染，有了街巷里

    叫花子之意。

    岸边的湖离江易并不远，十余丈。江易来到湖边便一手扎进湖中，这湖水说来奇怪，在这大日之下却出奇的寒冷刺骨，这突兀的寒让江易不禁嘴角一咝，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清洗干净双手便透出湖，可双手残留的寒意让江易不禁打了个寒颤。

    洗净双手，江易抬起头开始四处打量这岸边湖，双目却盯在一处露出一丝惊讶。湖很平静，也透露出湖水该有的平静，当然，如果没有江易刚才挑起的涟漪应该会更好些。

    只是一艘船映进了眼帘，船有些破旧，船上也斜倚着一位老者，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斜倚着，也不见动。衣衫有些破旧，背对着岸边湖，面对着岸边山，只是藏不住的白发跟着风在飘动。

    江易驻足看着，心中思索这等深山怎会有船家在此摆渡。

    轻步走到船边，江易整了整衣衫，尽管只是粗布麻衣，这也是江何教于他的，说是更加礼善。

    江易稽首，轻声问询：“老丈，你这船能渡人吗。”江易摆出了一个笑脸，想显得更加友善些。

    良久，江易仍旧稽首，脸上的笑却收起来了，透出的是疑惑。因老者仍是斜倚着，却一言未发。

    “也罢，怕是这位老人家现在不便渡人，却不愿明说。”江易心中暗道，再弯身一拜，便转身欲走。

    “船，自然能渡人。但，渡的是我。你，能渡我么。”老者依旧没有转身，只是低声问询，只是声音中参杂着些许嘶哑，似是许久没说过话一般。

    江易回转过身，认真看了看老者，心中思量片刻，轻声笑道。

    “长者有谴，敢不从命”

    踏步登船，江易拿过船桨，放下背篓，坐于舟上，对着老者微笑致意:“老丈，你可坐稳了。”

    这时老者方才缓缓动了动身子，面色仍是沉寂，转过头向着青山绿水，死寂的眼中方才缓缓印入几分颜色。

    老者微微眯了眯眼，像是眼睛有些被这山水的秀丽刺到，轻咧了下嘴角，胸腹重重沉入一口气，再轻轻呵出，似吐尽了许多年的暮气。

    “大好山河，大好风光啊！”

    老者不再眯着眼，远眺着这天地，轻轻取下头上木簪，放于眼前，横入这片天地。只见木簪竟是缓缓由枯转生，最后甚至簪头开出了一朵小花，生机盎然，已胜过这草木无数。

    “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美哉，美哉。”老者手中轻捻木簪，又斜倚着缓缓闭上了眼，嘴角微动，不知在呓语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