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你这手印掐诀只掐个中指置于身前,却是有些不美观。”
江河瞪了儿子一眼,老脸微红,小声呐呐道:“这不是年头久远,以前的吃饭本事也有些忘记了嘛。”同时将手偷偷放下。
“明天你只管去,持那位前辈所赠之物,气机牵引之下,当不会有危险。陈师兄那边也无需担忧,今日我唬了他一番,明日不会为难,至于以后,呵呵,也是不会了。”
“唬了他一番?你怎么唬到他的?”江易眼神怪异,怀疑问道。
“他本名陈小心,本命行事更是如此,外厉内荏。这等人最是惜命,若无泰山压顶之势,是绝不敢以身量虎的。”
江河站起身,弯腰凝神直直盯着江易,脸色肃然,缓声道:“这等人虽然总被些纠纠武夫、深闺千金瞧作毫无男儿气概,但总归有可取之处。天若倾覆,天发杀机自然无一例外。但若人发杀机,人祸加身这等人才更有机会活下来。我期望我儿能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银,不畏世事。但我更愿意你能审时度势,能学会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外圆内方,且更希望这内方置于心中最深处才好,越深越好。”
江河直起身,眼神深邃却淡淡落在江易身上,一手负于身后,一手长衫舞袖指向天上。
“你需记住,挟泰山以超北海,非不为,实不能也。你生来孤苦,如今总算有望修行,便更是要惜福。命之一字,奇妙无比。人数无穷,天数更不可测,人命不敌天命,也无需去以身度量,天之高矣,无数。”
“爹,你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江易楞楞看着父亲,心中记下这些话,又暗暗嘀咕这还是那个只有些酸墨水,且平素大多时候为老不尊的老神棍么?
“无事,只是见你终于能达成我多年心头念想,有些感慨罢了。明日你去见到前辈后,当求其收入门墙,稍后我另附书信一封,作为感谢,我会以修为附予气机在上以示诚意,你明日带去,不可自启。”江河身子不再挺起,有些伛偻,双眼似有些疲惫之意,却又摇头自嘲一笑,拿起那根短扁担别于腰间,走往屋外。
“我要出去一趟,你安心在家。”
……
上清宗内,江河缓缓踱步,如春归大地,最是润在无声处。眼神不住打量这片自己呆了近三十年的地方。走过司事阁,走过藏经堂,走过上清殿,走过……
最后行至上清宗门前,一路走马观花,三十年来如一日在脑海频频浮过,江河看着这上清宗门,青瓦重檐盖顶,朱门红漆异常刺眼,其上“上清宗”三字鸾漂凤泊跃于此间,便是这读起来轻飘飘的三个字不知捆住了多少痴人一生蹉跎。
江河停步,抬头朝向着“上清宗”,轻闭双眼,双手作环抱之势,喃喃自语。
“师父,当年您说我是您门下最适合修行的是错的,我真的不适合修行,也不喜修行。”
“细一算来,您也西去二十年许了。”
“也正是在此地,萧师兄听了那句话后,就一直要与我争个高下吧”
江河睁开眼,双手放下缓缓负于身后,脸上噙着一丝笑,眼中却多了几分寒意,轻声笑道:“我张开手是暖若春风的拥抱,我背起手是冽如冬风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