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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怕?惧怕什么?”
“看不透他……”英平闭着眼睛搓揉了一下太阳穴,似乎真的很为这种感觉头疼。他继续说道:“或许是天生性格如此,我总是想将人心看透……”
不得不说,英平天生在这方面确实比较敏锐,大多数人的内心他都能看个大概,就像张正儒对文君臣的崇拜与仰慕、就像文君臣对心中之‘道’的追求、就像义父对英平生母的那份特殊的忠诚......
“那……这有什么可怕的?”
“一个与你有着莫大关系的人,你却总是无法看透他,难道这不可怕么?他可能深居于宫中,也可能隐匿于朝野,甚至有可能数次窥探你,你的一切他了若指掌,你做出的所有行为他都化于无形,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任你力量再大又有何用?而这种感觉,有生以来我只在三个人身上感受到过。”
“哪三个?”
“第一个就是那个王少惊。”
回忆起那个黄衣身影,英平脑海中始终会出现三年前初遇的那个‘耻辱’。
“第二个就是你生父?”
“嗯!”
“那第三个呢?”
“昨日书院门口的那位持扇公子。”
叶长衫一愣,他本以为英平会说七师兄,七郎向来沉默寡言、行为孤僻,与他在一起相处三年,恐怕说过的话还不如与英平一天内说得多,没想到英平所言的第三个人不是七师兄,而是昨日仅仅一面之缘的那位公子,甚至那位公子的样貌叶长衫已经不记得了,却没想到英平会如此在意他。
“他...有何独到之处?”
“说不上。王少惊虽然我看不透他,但我只要知道这人是站在我的对立面,我只要时时刻刻去堤防着他便好;至于我那生父,虽然他一直躲着、藏着,不知道是困于现状身不由己,还是出于对我们母子俩的愧疚,但他终究是会出现,我耐心点等待就好。而昨天那位公子...他接近我们是真的萍水相逢还是有意接近,若他是有意接近...他的目的又在哪里?”
“会不会是你多想了?”
“不,我的直觉不会错,这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我不会闻错...首先,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其次,他在故意隐瞒自己的信息,基于这两点,这个人就值得推敲,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接触的时间太短。”英平低头看向前方沉思片刻,而后补充到:“或许就算接触时间长点,恐怕我也看不透他吧...”
“那...七郎呢?”
“什么七郎?”
“你看得透他?就是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英平想到那个孤单而又寂寞的身影,点点头。
“那他...都在想些什么...或者说,他到底在追求什么?”
“很显然”,英平自信的说道:“七师叔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追求,他的内心就和一张白纸一样。”
叶长衫细细品味着英平的话,好像他说的的确是这么回事。
“不过这只是这张纸的一面罢了”
“什么意思。”
“就像这张棋谱,他有两面”,英平翻动手中棋谱,正反两面皆呈现于叶长衫面前,一面写着‘菩提无树’,另一面则写着‘明镜非台’。
“那另一面...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自诩什么‘看透一切’?”叶长衫有些不屑。
“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需要去知道什么,因为这是他的私事,虽然他是你的师兄、我的师叔,但这些事与我俩没有任何干系,所以,我不需要去知道它,若将来有一天,就是有这么一天七师叔需要咱俩时,咱俩自然会知道。”
“这...”见英平说得玄乎,叶长衫忽然有些荒唐的感觉。
“若你读懂了七师叔每天早上画得那些方方圆圆,或许你就能读懂他。”英平神秘地说道。
“嗯...”
英平说得可能是对的吧,七师兄十数年如一日地扫地、‘画画’想必是有他的理由,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或许真的要等到英平所说的那一天才能知道。
看着叶长衫若有所思的样子,英平忽然狡黠地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长衫。”
“嗯?”
“你是不是喜欢依依那丫头?”
叶长衫原本还在琢磨方才英平的那几句话,当听到这句时,叶长衫的心忽然急剧加速,几乎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时间面红耳赤。
“啊...?有...有么...不可能...”
“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依依的那种超乎寻常友谊的‘特别’关注,你当我瞎啊?”
“我...我...”
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被英平点出,叶长衫忽然感到自己被扒光了丢在大街上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瞧瞧你!瞧瞧你!这点出息”英平鄙视地说道。随后,他又饶有兴致地看着窘迫的叶长衫,继续调笑到:“这又不是坏事,有啥见不得光的。”
“可是...”
“啥可是的,依依这丫头是我妹妹,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嗯...这是好事儿...是好事儿...”
英平托腮衡量着这件事,似乎这件‘亲上加亲’的事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可忽然,英平咧嘴笑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
“诶,长衫,若你真的和依依在一起了,那你岂不是我妹夫了?那咱俩又平辈了!”
对于叶长衫成为他小师叔一事,英平这些年总是有些不爽,同时入门,凭啥称兄道弟的两人就变成叔侄了?对于这点,英平时常忿忿。
“你为何不叫她师婶?”
“师婶?”,
“师叔的妻子叫师婶,没毛病呀”
“你——”待反应过来后英平发现自己已经吃了哑巴亏:“好你个叶长衫,我妹妹嫁不嫁还得我点头呢,你倒先让我喊上‘师婶’来了。”
说罢,两位少年嬉闹地打作一团,哪有一丝方才的严肃?
少年不识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几日后便是中秋月圆之夜,只是不知心中的所牵挂的那个人,能否与自己‘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