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宽容大度。
乾清越想越窝囊,哪里还像个男人!索性多喝几杯,借着酒壮胆,也不顾颜面了。他一脸严肃的站起来,诚恳与凤九娘道歉。
乾清端着酒杯,边说边喝起来。他说话技巧高超,声音清朗,不论是骂人还是道歉,皆是字字精妙,引人动容。说不几句,黑黑也感动的笑着:“夏公子真是客气了。”
乾清抬眼再看凤九娘。她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神情。如何形容?凤九娘原本的笑,是那种生硬冰冷的笑,是发怒的脸硬挂起的冰冷笑容。虽然凤九娘把这种僵硬掩饰的很好,却也露出几分冷硬神态。
乾清本以为她的面容会温和一些,可是现下却依然僵硬,更加古怪。看着凤九娘的脸,乾清觉得视野有点模糊。
他坐下嚼着小菜,心里暗想,凤九娘说这是陈年老酒,过年才喝上点,肯定劲大。抬眼看看水云与吴白,二人脸上都挂着一种凄凉之态,眼眶微红。水云失去姐姐,吴白眼睁睁看着木须抽搐死掉,谁能好受?
这顿饭吃的尴尬万分。
但是乾清心中倒是舒坦许多。那五个兄弟的故事,古怪的山歌,孟婆婆和哑儿的死,曲泽的失踪……一切都结束了。管他的山高路远,悬崖峭壁,明天就去汴京城,叫上大队人马,叫上易厢泉,还愁解决不了怪事?
乾清想到这,自己傻呆呆的咧嘴笑起来,又咕咚咕咚喝了好些酒,大口大口吃着菜。
屋内觥筹交错,灯火通明。屋外寒风瑟瑟,冬月凄冷,雪花又至。
乾清不停的喝着。吴白,水云也被劝着喝了一些。待饭菜吃到一半,水云与吴白已经不胜酒力昏睡过去。凤九娘酒力似乎格外好。黑黑喝的少,此时也昏昏欲睡,她见菜快吃完,自己硬撑着去再端些醒酒汤来。
乾清被凤九娘劝回屋子去睡觉。他晃晃悠悠走着,心想,这酒真是厉害。刚刚推门,就远见黑黑急急的从厨房“跑”到厅堂。说是跑,也是跌跌撞撞,晃晃悠悠。黑黑也喝了不少酒,硬撑着才没倒下去。
乾清不作理会,扑腾几下栽到床上。床上还摆着昨日就收拾一半的包袱,散碎银子和一点银票。然而,他的大部分银票都偷偷卷在头冠里。如今,他困倦至极,头发也不松散开来,希望就这样和衣睡去。
他耳畔传来黑黑的声音。
“凤九娘!这……怎么回事?”
显然黑黑也快醉了。她这一句问的莫名其妙,什么东西怎么回事?她的声音这么远,乾清只能听清楚一点。到底怎么了?凤九娘回答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乾清觉得眼前发黑。是醉酒之故?这种感觉很奇妙,令他想起在庸城风水客栈射伤青衣奇盗之时,自己从房间跑出来,却被人打了一棍子。这感觉差不多,头痛欲裂。他突然咧嘴傻笑,觉得自己一觉醒来,说不定真的整个人都回到庸城。
银杏,小桥,流水,夏家院子,雕花大床。
也许,这个山村,这些荒唐事,都只是他夏乾清的一个梦。
黑黑与凤九娘的声音越来越远。
乾清的意识开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