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踟蹰不多久,决定无理一次,径直地推门进去了。
此时的苏傲雪,在屋里找了香烟和洋火,正对着清冷的月光吞云吐雾。只见她一手环在身前,一手夹着香烟,转过身来,欲言又止地望着杜景堂。
“佐飞寄了挂号信来,约我们明天去他家里聚一聚。”杜景堂早预备好了由头,也幸而这信送得很及时,要不然他还真愁着找不到一句必须立刻要说的话。
苏傲雪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她犹犹豫豫地张了张口又闭上,既不说话,也狠不下心把人丢在那里不理,就这么斜靠了窗子傻站着。
夹在指尖的烟空烧了好半晌,烟灰吊在上头,要落不落的。
杜景堂默然上前,取下那支烟,将其灭在玻璃烟缸里。跟着抬手一揽,把人重重地圈在怀里。他想低个头,说两句话软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要说对不起,不该提起结婚的事吗?
不,他才不要为了求婚而道歉呢!他想结婚有什么错?
不道歉,但又想和好,这事办起来就很难。
可是,彼此相贴的肌肤,有自己的方式让主人重归于好。
是苏傲雪的唇舌主动勾上去的,她也有满腔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合适。如果要她嫁给他,那一定是那种接受着亲友的祝福,迈向人生下一个阶段的结合方式。而不是潦草地用木已成舟这种办法,迫使杜家同意。
苏傲雪是编剧,她太懂得文艺作品里的恩断义绝,很难在现实中上演。
作家的笔是船舵,负责控制方向。当他们想说爱情最可贵时,就放大家庭的矛盾,让给男女主人翁逃离家庭的决定成为众望所归。可事实上,孩子是天然依赖父母的。即便随着长大,渐渐和父母产生了分歧,可幼时到成年的整个过程中,是父母对他们细心呵护、为他们遮风挡雨的。这份恩情要彻底丢掉,根本不可能。
杜景堂对风流成性的父亲,好像没有很深的感情,但对母亲就不是。而他的母亲又希望父子俩的关系能缓和,亲情就这样一环套着一环,根本解不开。
所以,苏傲雪不赞成离开上海的提议,她不想结长辈不许可的婚姻。
因为婚姻随爱情的消失而破裂,但血缘是一辈子不会改变的关系。
可这并不代表她对婚姻无所谓,更不能理解为她不爱杜景堂。恰恰是因为爱,才不想糊里糊涂地走一步看一步,她希望踏出去的每一步都是稳妥的,她希望他们的人生结局是长长久久……
唇舌间说不出来的话,只好用行动来表达。
苏傲雪好像对主动这件事很上瘾,试过一次之后,便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自我表达无论用说的还是用做的,都很需要勇气。以前的她没有自信表达,现在才知道毫无保留地把真实的情绪展现出来,是有多么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