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勇气

来那天清晨在梧桐树下遇到的滑板男孩，他的名字叫程帆，来自天文系大一年级的程帆！

    程帆对台下的动静毫无察觉，他那一眼本是无心，人头攒动的席位上，他什么都看不清，当然也根本不会记住叶静秋的样子。他收回视线，对着稿子，字正腔圆地念道：“同学们好！作为一名南京人，我非常欢迎来自五湖四海的你们来到我的家乡。南京是一座千年古都，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和极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希望你们能在这里快乐学习，快乐交友，留下美好的回忆.......”

    他的声音低沉而干净，就像夜里的安眠曲，让人听了，不自觉地产生一种依赖感，很安心。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炯炯地向座位环视了一圈，然后庄严地说道：“下面，请全体新生起立，面对着我们的国旗和校旗，郑重宣誓！”

    高昂整齐的誓言回荡在礼堂的上空，他们在南大四年的校园生活开始了。

    散会后，叶静秋撇下三位室友，急冲冲地来到程帆的身后，他此刻正与校长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站在讲台边的位置上聊天。言谈间，看得出校长和老教授对程帆很是喜欢，不停地询问着他在学习和生活上的事情，课业紧不紧张，大学的生活适不适应，寝室里的环境气氛如何等等，还语重心长地给他提出忠告与建议。程帆自始至终都面带微笑地倾听着，也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遇到的困难都如实地说给他们听。

    其实在十八岁这个年纪，心灵深处总还有一种对长辈与权威的敬畏感，面对他们时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胆怯，唯唯诺诺、言听计从。可是程帆却有着超出他这个年龄阶段的稳重与自信，行为处事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叶静秋在他们身后站了好一会儿，心里七上八下地扑扑乱跳着。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的清香味，她不由得双颊飞红，害羞地低下了头。礼堂的大门敞开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空荡荡的教室瞬间被萧瑟的秋风吞噬，周围凉飕飕的，然而叶静秋却感觉全身滚烫，尤其是耳后根热得厉害，脸上也灼灼地辣疼。她一向都很大胆，无所畏惧，性格冲动又热情，可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她也有些畏怯了，手心紧张得微微冒汗。

    还是校长先发现了她，看她神色紧张地一个人杵在那，时不时地望向这边，便好奇地问道：“这位同学，你有事吗？”

    程帆这才惊觉身后有人，便立即转过身看向叶静秋。在三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叶静秋腼腆地指了指程帆，然后笑着说道：“我是来找他的。”

    程帆眼神闪烁了一下，虽然心下怪异，但表面却不动声色。校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程帆，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颇为明理地对程帆笑道：“既然有人找你，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吧。”临走前，他又不忘对这两人忠告了一句：“大学里虽然可以自由交友，但也不要忘了学业才是最重要的，合理安排时间。知道吗？”

    叶静秋尴尬地点了点头。这时老教授也对程帆笑着说了句：“以后在学业上和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办公室找我。没事的时候，也可以过来聊聊天，我喜欢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

    程帆笑着一一答应了，目送他们二人离开后，又瞬间冷了下来，沉默不语地看着叶静秋。

    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叶静秋倒一点都不紧张了，除去脸上还带着一抹羞涩的红晕外。她大着胆子走到他跟前，笑着说道：“程帆，你好，我叫叶静秋，是中文系的大一新生，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她便落落大方地伸出了右手。程帆迟疑着，并没有伸手握上去，他只礼貌又淡漠地回了两个字：“你好。”

    面对他的冷漠，叶静秋并没有气馁，她收回落了空的手，又说道：“刚才你在台上的演讲真的太好了，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居然一点也不怯场。还有，原来你的学习成绩这么好啊，居然在所有新生里排第一名！简直太棒了！还有，你居然还会玩滑板，真的太......”

    她只管一个人在那呼啦啦地说上这么一大段溢美之词，程帆却有些不耐烦地剪断她的话：“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静秋停顿了一下，默默地吸了口气，然后鼓起勇气问道：“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她的眼睛明亮又纯净，一眨一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颊边有一对小酒窝，笑起来的时候，甜甜的，像裹了一层蜜似的。

    程帆呆呆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冰冷的脸有一刹那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就在此时，门口突然闪出一人，是楚天泽，他朝程帆喊了一句：“喂，程帆，你在干嘛？走啦！”

    他霎时回过神来，立马又将脸沉了下去，眼睛虽然是看着叶静秋，但却对楚天泽说道：“来了。”

    程帆就这样走了，一句话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