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过的浅淡温香。
温柔的,轻浅的,格外能让他觉得安心平和。
也让他心间滚烫。
沈晗霜离开长安已久,王府那间卧房内已经逐渐没了这种独属于沈晗霜的温香。
此时得以重新置身其中,祝隐洲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似是被轻柔地拥住了,让他心尖软得厉害。
正如昨夜沈晗霜允他的那个拥抱一样。
让他只想长久沉溺其中,不愿再离开。
药瘾已经开始在祝隐洲的身躯间作祟,他却似是并不在意此事,只在心底犹豫着什么。
须臾之后,仿佛终于难以按捺,祝隐洲无声睁开眸子,侧身躺在床榻上,轻轻埋首于沈晗霜曾用过的软枕间,缓而深地嗅着独属于沈晗霜的味道。
床榻上的东西都是之前经人浆洗过,今日才新换上的,但祝隐洲仍然忍不住想着沈晗霜用着它们,躺在其间时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此举不仅算不得坦荡,还足以被称一句卑劣痴态。
可在密密麻麻的疼痛攫去他所有神智之前,祝隐洲仍一直在暗自想着
他和她,算不算是又同床共枕了一回。
屋外。
女医和太医们正在准备殿下晚间需要服用的汤药。林止和林远晖、断云都严阵以待,守在门前,以防万一。
沈晗霜今日和别的人一样,一直等在院内。
但比起昨天,今日祝隐洲格外安静。
虽然还是会有压抑不住的痛吟不时传出,可屋内没有响起任何砸摔物件的声音。
沈晗霜忍不住猜测会不会是因为有了昨日那一回成功熬过去的尝试,今日药瘾再发作时祝隐洲已经觉得好一些了。虽然还是逼得他忍不住痛苦地呻吟,但已经没有昨日那么折磨人了
又是一整个白日过去。
因着已经提前安排过,中午和傍晚时都有人将饭菜送来木芙苑。见院内的众人
都还是心神紧绷,没心思用饭,沈晗霜不由得劝说了几句,好歹让他们都没有再饿着肚子等。
沈晗霜也随意吃了一些。
但她看着眼前的饭菜,却不自觉想起,女医说祝隐洲要等明日用过清晨那一次汤药后才能用饭。祝隐洲已经两日不曾吃过任何东西了。
思及此,沈晗霜若有所思地看向那扇被锁起来的门。
入夜后,等在屋外的人才终于听见祝隐洲声音低哑而微弱地唤了断云。
猜测殿下或许是有事情要单独吩咐断云,其他没被提到的人便都继续等在外面。
但断云猜测,殿下叫自己进去,应只是想让他在太子妃进门之前先解开绳子,将绳子放回原处。
殿下不愿让太子妃知道此事。
事实也证明断云的确猜对了。
待他将绳子原样放回去之后,殿下才阖着眸子微微颔了颔首,示意他可以让其他人进来了。
女医和太医连忙进屋为祝隐洲处理伤口、诊脉,又将提前备好的汤药及时端来让他服下。
林远晖和林止都立即看出殿下身穿的衣衫上有被绳子紧紧绑缚过的痕迹,猜到了为何今日屋内的一应布置都还是原样。但见殿下今日起码没有再添外伤了,便稍微放心了些,转而去处理今日必须要办完的公务。
沈晗霜进屋时只看见祝隐洲疲惫地躺在床榻上,没有多想。
但等林远晖和林止离开,她走近后,沈晗霜却不经意看见了祝隐洲腕间深刻的勒痕,和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磨出的血红伤口。
沈晗霜心里一紧,立即环视四周,目光在触及那些女医提前备好的东西时停滞了一息。
她看见了那卷粗绳。
沈晗霜正欲问什么,便看见苦熬了一天,已经虚弱得厉害的祝隐洲明明连睁开眼和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暗自在避着旁人视线时将衣袖拉下来了些,应是想遮掩那些粗绳留下的伤痕。
沈晗霜在心底无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