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的尖叫声给盖过,车子在翻身后并没有停止,向前打滑了好几米,等到停下时又是一声巨响从前方传来,应该是车头被撞毁了。
此种情况,就是许子扬嘶吼大家镇定,也没有人再听,能动的纷纷只想爬窗逃生,这是人类求生的本能。有人喊救命,有人哭嚎,有人践踏着别人的肩膀爬窗。
许子扬见情形不对,附耳过来道:“浅浅,来,你攀着我的肩膀翻过去,踩在我背上从上面的窗户爬出去。”我移开视线看上方的窗户,它正对着我们,玻璃已经被震碎,好多“勇猛”的人在敲开玻璃,慢慢往外爬,而不乏有人是踩在他身上的。
很想怒吼那些人,我身上的这个男人何曾被人如此践踏过?可我咬了咬牙,听了他的话,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一点点从他身下翻过,等我完全趴在他身上时,他强撑的身体伏下,按住原本被我压在身下的人妄动,这时候不能再让人借机也爬上来。
又有人挤过来,欲挤开我的位置向上逃生,我忽然如竖了毛的动物,凶狠地挥拳怒吼:“滚开!”不怪别人为生而冷血,但也不许他人再来侵占我的土地。慢慢直起身,勾住了窗棱,碎玻璃屑扎进手掌,竟不觉得疼。感觉到脚下的身体弓起,将我往上顶,深吸口气用尽全力爬,终于钻出了窗户。
等在车身上稳住身形时,我回过头朝内伸出手,“来,我拉你上来!”
但许子扬却没有立即爬上来,只是翻过身仰看着我,有人欲从他身上翻过,被他一把推开,然后定定看着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身体又往下探了点,低吼:“上来啊!”他仍然不动,只上扬了唇角,漠声道:“浅浅,你走吧。”
心中一刺,我目光扫略他全身,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当扫到他腿时,倒抽冷气,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他的左腿被生生卡在了椅子里,刚才他掩护、翻身、顶我上来,都是强忍着腿骨撕裂在完成!
什么划破我神经,脑中一片空白,本能的就想钻回去,却被他怒喝:“别再进来!”我同样吼了回去:“那你出来啊!”你不能貌似伟大的把我送出去,然后自己留在那里面!
他苦笑着咧了咧嘴,“浅浅,别哭,我现在没力气,你帮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棍子类的工具,椅子必须得撬开。”
听他这么说,手抹了把脸,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满面。顾不得其他,连忙从车身上翻下去,不用寻找,翻车后一边车厢里的工具被震了出来,找来一根铁棍,再次爬上车身,却发现居然有人就踩着他的胸往外爬,怒得我抡起铁棍就想砸上去。
最后时刻,理智仍在,铁棍挥到那人头顶时,改而上前用力把人拽出来。但是刚出来一人,发现又有人欲钻出来,这回我再也忍不住,拿铁棍抵在那人的头嘶吼:“退回去,听到没有?”那人见我面色狰狞,铁棍又粗又长,瞳孔极度收缩,最终还是缩回了身体。
我趴在窗口,喊了一声:“许子扬!”就将铁棍递下去,不过离开一会,他的脸色比之刚才还要白,接棍子时居然还笑着调侃:“你刚才的样子凶得像母老虎。”
明知道他是想缓解我紧张的神经,可我就是笑不出来,只能瞪圆了双眼看他用铁棍借力撬那椅子。可不知是力竭的原因还是其他,他试了几次,都没能撬起来。我在上面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光飘到之前被我喝斥下去的那个男人,他满脸都是血,缩在角落里呆看着。
不由怒从中来,“帮忙啊!难道大家都要在这里等死吗?”
如果在一开始翻车,全车人的生命遭受到威胁时,大家能够齐心协力互帮互助地爬窗逃生,到此时活着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可以逃出去了。可偏偏就是人性的自私在危难发生时,第一时间占据了人心,每个人只想着自己求生,而罔顾他人生命。
不知是否是被我的激吼声而喊醒,还是大家对生的渴望得到了激发,原本缩在那呆看的男人凑过来开始帮许子扬撬座椅,旁边还能动的人也帮忙起来。当座椅被搬开时,我看到那只腿的裤管被鲜血浸湿,几乎可以想象那底下是血肉模糊。
在旁人的齐力帮忙下,终于将他缓缓从窗口推了出来,等他上半身在外时,我就奋力抱紧他的身体往外拽,一直到整个人全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满身寒凉,是后背的冷汗浸湿了我的衣服。